他點點頭,「這些年,你也受夠了,不是嗎?」
陳花絨因他的諒解而感動。
她一心報復沈瞭然,不惜殺害自己的骨肉,到頭來,最悔恨的還是自己。
幸好,她並沒有真的鑄成大錯。
但是寒穎若知道真相,會原諒她嗎?陳花絨陰鬱地想著。
深夜,陳花絨猛敲沈了然家的大門。
「這麼晚了,會是誰?」沈了然從大門的小孔看出去。
是雪子!
他霍地打開大門,陳花絨踉蹌的跌進門,淚流滿面地依偎在沈了然胸前,不停的抽泣。
她這副模樣嚇壞了沈瞭然。
與她相認之後,雪子一直是那麼冷淡,那麼無情,為什麼現在她會主動來找他,卻又如此傷心?
他輕拍她的背,輕聲安撫:「哭吧!有什麼委屈都哭出來!」
陳花絨淚如泉湧,直到哭累了,沒有力氣了,才安靜下來,但仍緊摟著沈了然不放。
「任何時候,只要你累了、倦了,我都願意做你的依靠,雪子。」他愛憐地輕撫她的頭髮。
「了然……」她才開口,淚水又不聽話的掉下來。
他扶她坐在沙發上。「有什麼傷心事就告訴我,讓我為你分擔。」
「瞭然,」她吸吸鼻子,提起勇氣,「我們的女兒……還活著,她沒有死,沒有死。」
這個消息重重地敲擊著沈瞭然的心,他愣住了,一動也不動的望著陳花絨。
「瞭然,瞭然。」她焦急的呼喚。
他整個人倒在沙發上,聲音急促,「再說一次,你再說一次!讓我相信這不是夢。」
「我們的女兒還活著……她還活著。」她不斷重複,直到沈了然打斷她。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雪子。」
陳花絨一五一十地道出她和寒穎碰面、相識的經過。
原來那個公司的小妹,竟是他們的女兒。沈了然頓時領悟。
怪不得,每當他望著寒穎,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雪子,兩人有幾分相像,他早該到她們是有血緣關係的。
老天!這是怎樣的悲劇?
他頹喪、嗚咽地歎道:「雪子……在山上與兆驥相愛的人,就是寒穎。」
陳花絨倒抽一口冷氣,眼淚再度氾濫。
隔著霧氣和雨水,陳花絨與沈了然坐在轎車裡,默默注視著馬路對面的加油站。
他們每天都在這裡守候寒穎,直到她騎著機車穿越馬路,見不著背影了,兩人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她瘦了,女兒變瘦了。」沈了然心疼地說。
「寒穎受的苦夠多了,唐敬安癱瘓又眼瞎,養家的重責都落在她身上,她真可憐。」陳花絨說著眼淚直流,「更可惡的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竟陷害她,為了土地而出賣女兒,我……不是人。」
「不,是我。當初在最緊要關頭棄你們不顧的,是我這狠心的父親,是我導引出一切的不幸。」他歎了一口氣,「她一定很恨我。現在,我連見她一面都不敢,只能在遠方望著她,這是報應,報應……」
兩人沉默著,雨還是下不停……
寒穎約李佚在後堤防碰面。
「李佚,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是你們公司買下這塊土地?」她不能能諒解李佚的行為。
「對不起,我實在難以啟齒,怕告訴你……你會不理睬我。」
寒穎的眼神變得幽暗。「我並不怪你,只是覺得世事難料、人間無情。」
「相信我,我曾試著阻止Jɑckie,無奈……」他也很苦惱。
「你們總裁是不是就是住在木柵別墅裡的人?」
「是的。」
寒穎失望了,她一直以為Jɑckie是個有仁慈心的中年老頭,因為她那樣賣命地工作兩個月後,他便幫她加薪,如今已多到她意想不到的數字。
她實在不相信他會做出如此「慘無人道、唯利是圖」的決定。
「需要我幫你找房子嗎?」李佚艱澀地道出事實。
「不用了,我自己會想辦法。」
「寒穎,我們還是朋友吧?」他焦急地問。
「當然,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我們還是朋友,就不要拒絕我,讓我幫助你,好嗎?」
寒穎微笑,「我瞭解。若我真的需要協助,第一個找的人就是你。」
「這樣我就放心了。」他意有所指地說,「我很怕你不理我。」
「我要怕的人不是我,是——悅竹。」寒穎故意拉長語音提醒他。
「我和她吹了!」
寒穎一臉關心,「為什麼?悅竹是個好女孩……」
他揮手制止寒穎再說下去。「我並不想對不起悅竹,所以……」
「李佚,不要太難過了。」
「難過?我高興都來不及呢!」他哈哈大笑。突然,又以頑皮的口氣說:「自從遇見了你,任何女人再也無法走進我的世界,你相信嗎?寒穎。」
「噢!住口,你這個花花公子。」寒穎又好氣又好笑,「你的讚美我心領了。」
總是如此。李佚喪氣的垂著頭,在心中不斷哀歎:寒穎,你永遠也不瞭解我對你的愛、對你的真心,唉!此情此心,怕只有日月可表、鬼神可鑒了。
李佚姍姍來遲,陳花絨和另外一位男士起身迎接。
他實在不明白,土地的事情都解決了,何以陳花絨又約他見面?會不會和寒穎有關?
陳花絨從寒穎口中得知居民搬遷的期限。原本她已購置了一棟公寓要讓寒穎父女棲身,但要強的寒穎說什麼也不肯接受。為了自己的女兒,願意與兆億集團談判。
「這位是沈了然律師;這位是兆億集團總裁的秘書,李佚。」陳花絨為他們介紹。
「你好。」兩人互相握手。
原來他就是沈了然——盛得勝生前的法律顧問,寒穎的親生父親。李佚戒備著。
「說吧,有什麼事?」李佚直截了當地開口。
「我們——想見貴公司總裁Jɑckie一面。」沈了然也是快人快語。
「為什麼?」
「T區土地我希望能收回……當然,一切的損失我們願意賠償。」陳花絨接口。
「你們賠得起嗎?」李佚挑眉問。
「一定賠得起,就算把十億還給你們,再加上利息,我也在所不惜。」寒穎倨傲的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