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的問題,都沒有答案。他只知道「偽裝」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困難,在商場上他不是一向虛偽得可以,又十足的狡詐嗎?他一向可以面不改色的說謊。可是為什麼在面對著手無縛雞之力的薩兒時,卻一點把握也沒有?他能騙得過她嗎?
沒有時間多想,他故意壞壤地笑道:「幹嗎?瞧你臉紅脖子粗的,你在氣什麼呢?」
「我……」薩兒吞吞吐吐個老半天,就是不知如何開口。
「走吧!」他故意裝做不知情,隨意地說著。「你知道昨天有空襲嗎?所以我只好帶著你到山洞裡避難。」
「空襲?」薩兒急忙關切問。「那難民營還好嗎?美軍有誤炸嗎?」
「不知道。」金雍宇聳聳肩。「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還有你的傷,一定要讓醫生好好檢查。走吧!回到慈善團體那裡。」他決定要背她回去,便比了比自己的背。
「你要背我?」她笑了笑,露出一副不屑的樣子。「這一點小傷算什麼,休息了一晚,早就好了。我自己走。」她才不要讓胸貼著他的背脊。
「是嗎?」他不以為然。
她不服氣地站起來,卻搖搖晃晃地,差點跌到土堆裡,眼看著她就要跌得灰頭土臉的。幸好他及時抓住了她,順勢背起了她。
她拚命地推著,他卻理所當然地說道:「不管怎麼樣,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會變成怎麼樣。而且,能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
只是這樣嗎?薩兒十分懷疑。
「我只不過是背你,這一點小事,你就無須太在意了……」金雍宇的口才一向很好,薩兒根本說不過他。
他就這樣背著她,走回難民營。
凹凸不平的路面,讓她的胸部不時地碰觸到他的背部,她竟覺得一陣陣酥麻,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小心地背著她,她雖瘦弱,但也有重量,也是一個負擔。他的腳不知何時被磨破了,也累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可是他卻沒有任何怨言。
他這樣背著她,一定很辛苦,有時還要爬坡,他卻沒有停下腳步,叫她自己下來走,這讓薩兒很過意不去,沉默許久後,她終於忍不住發言。「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停頓了一會兒,又趕緊說:「就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昨天如果不是你,把我背到山洞裡,又替我療傷,我可能會死在炮火的轟擊下,或是流血過多而死亡。這樣算起來,我們應該誰也不欠誰。」
「只不過背你,你就覺得我對你很好?」金雍宇覺得她真是可愛極了,沒想到,她這麼容易知足?他大言不慚道:「其實,我對很多女人都比你要好上一百倍,不管是錢、鑽戒、貂皮大衣,或是房子、車子……我都是有求必應的,從來不讓她們失望……」
但他對女人從不事必躬親,現在,薩兒卻打破了這個慣例。他偷偷地會心一笑。
可是,薩兒聞言卻臉色大變。身體也僵硬了起來。他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變化,該死!他一時忘我,竟洩漏出他已經知道她是女兒身的秘密了……
可是薩兒並沒有發現到他的語病,只是不停地顫抖著,心底有著難解的妒意。
她在吃醋嗎?那是「女人」才會做的事,而金雍宇竟輕易地讓她恢復了女人的本能?
她不是一直以男人自居,所有的思考模式及言語行動,都是比照著男人的,甚至比男人還有男子氣概。可是她卻突然變得怪裡怪氣的,她實在難以理解。
「放我下來!」她開始在他背上用力搖晃著。「放我下來!」全是他害的啦!她竟然有想要啜泣的衝動。
「你不要亂動。這樣我不好走……」山間迂迴的小路,已經讓他頭昏眼花了,她又拚命地搖來搖去的,還不時對他拳打腳踢的。
突然之間,他一不留神地鬆了手,薩兒便跌入了臭氣沖天的洞穴中。
薩兒莫名其妙的搗亂,讓一向頤指氣使的金雍宇一肚子火。
他伸長了脖子,望著又深又黑的洞,原本暴跳如雷的神情,頓時緩和了下來。看樣子,薩兒是掉入泥沼的洞穴裡了。
「真搞不懂,你在急什麼呢?我話還沒說完——」他朝著洞穴大聲叫嚷著。「雖然我很有錢,也有很多女人,可是,卻活得很痛苦,一點也不快樂。也不知道快樂的感覺是什麼。直到這幾天和你相處時,才知道什麼叫快樂。」
「什麼?你……」泥沼臭得讓她無法呼吸,也無法張口講話。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彷彿快樂得要飛上雲霄。
「哼!背你我是無所謂啦!不過,要我拉你上來,可是要有代價的。」金雍宇裝腔作勢地說著。代價?她胸口一緊。
「我願意拉你上來,也願意繼續背著你,但是——」渾身幾乎被黃土淹沒的他,望著她全身髒兮兮,幾乎只剩下一雙發亮的眼睛喊道。「我好想好好的洗個澡,你能不能想辦法變出水來……」
薩兒聞言鬆了一口氣,拚命地點著頭,好像這是個相當容易解決的小問題。
金雍宇大呼萬歲。「如果能讓我洗個澡,我願意當你的隨從!」他一把將她拉出洞穴,看著渾身沾滿爛泥巴的她,忍不住開懷大笑。
薩兒渾身散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照理說,他應該躲得老遠才是,但他卻毫不在意地背起了她,也不在乎頭上四處亂竄的蒼蠅,只是叮嚀著薩兒。「我背你走得比較快,你只要負責指路就好!」他希望這個理由,可以讓她乖乖地待在背上。
「趕快說,哪裡有水,我已經等不及了!」他回頭喊著,也不忘提醒她。「你可別亂動,否則就得繼續忍受一身的爛泥巴。」
這回薩兒再也不敢作怪了,乖乖地說:「我知道一個秘密之源,那裡有最清澈的小溪,平常是干谷,每逢這時候,高山的雪在太陽的照射下,會化成水自山上流下,聚集成一個小湖泊。」她小聲地說著,像是深怕被人聽見似的。「我可從來沒有帶任何人去過,除了你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