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卻沒有「逼問」金雍宇,或許他們認為,金雍宇能平安歸來最重要,而且也解開了多年的「心結」,其他的就不必要求了。
金雍宇重回到文明的世界,對於爾虞我詐的商場卻覺得生疏無比。反而時時想到死屍滿地、哀鴻遍野的戰場,而覺得心有餘悸。當然最讓他念念不忘的,就是薩兒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他還沒有完全復原,卻已經用電話指示蔣幻笛調查「組織」的成員名單。
蔣幻笛一開門進來,就開始叨念個不停。「你應該多休息,好好調養調養,不要急著動腦筋。」
隔了那麼久之後,她首次看到金雍宇,忍不住眼裡泛著淚光,激動地說道:「見到你真好,知道你平安,我真的好高興!也終於放下了心底的一塊大石頭!」
她特地避免與金家人碰面,因為他們老以為她是金雍宇的女人,會是金家的二媳婦。另外,也為了躲避媒體,以免再度被誤傳,或是過度渲染兩人的關係,因此直到今天,蔣幻笛才敢偷偷地來探望金雍宇。
金雍宇嘲笑著。「怎麼像個小女孩似的愛哭呢!在我的嚴厲教導下,我以為你應該會冷血冷心才是!」
「是的。」她立即拭去了淚水,換上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
「這才是我的好女孩!」金雍宇幽幽歎口氣。
一直以來,他和蔣幻笛彼此關懷,相依為命。幻笛為了他,甚至可以犧牲生命,而金雍宇也竭盡所能的保護幻笛,他們之間的感情比兄妹還要深。
「有沒有薩兒的消息——」金雍宇焦急地問著。
「我確定我們被薩兒騙了。」蔣幻笛面色沉重,取出所有相關的調查報告。「我幾乎查遍了全球的慈善組織,都沒有蘇薩兒這個人。我認為……」她撇撇嘴,不屑地說:「『他』不過是借捐款為幌子,實際上是想詐財,不然,就沒有必要用假名來騙我們,由此看來,他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金雍宇聞言,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突如其來的寒意滿了全身,讓他眼前一片黑暗。
等到他漸漸冷靜下來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思考了一遍,試圖抽絲剝繭,找出真相——
和薩兒分開時,她再三叮嚀的話,仍環繞在耳際,久久無法散去。她顯然很瞭解那兩個中東人的「身份」,而他們來自於「恐怖組織」,難道薩兒也是恐怖組織的一分子……
薩兒以「慈善捐款」為名,故意接近他,目的是要他捐錢給恐怖組織?
他想到昏迷前首腦所說的一番話,頓時覺得五雷轟頂。首腦似乎在暗示他,如果希望贖回蘇薩兒的話,他的錢絕對派得上用場!
「薩兒一直不斷地欺騙你……」蔣幻笛一再強調著。
金雍宇卻揮手打斷她,簡單地說:「我要她。」
「你要找她?」蔣幻笛瞪大了雙眼,無法置信。「你瘋了!」
「把她贖回來。」他加重了語氣,肯定地說著。
「贖?被綁架才會說贖——」蔣幻笛靈光一閃,驚呼道:「難道所謂的『慈善捐款』就是贖金?」她氣得跳了起來,在病房裡來回踱步著,她覺得老闆的頭腦一定有問題,她得想辦法打消他的念頭。
「首先——」她不斷地拍打著自己的額頭。「薩兒失蹤了,要到哪裡去找他?而你口口聲聲說要贖他,那買主呢,又在哪裡?」直到現在,蔣幻笛仍以為薩兒是男兒身。
「恐怖組織。」金雍宇緩緩吐出了令人震驚的四個字。
「我想……我要去掛急診了……」蔣幻笛蹲在門邊,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開始輕聲哭泣了起來。「沒想到,你根本不是我的貴人,反而是我的災難。在你身邊待了這麼久,沒想到有一天,竟然要跟恐怖分子『交易』……」
「幻笛,別害怕!」金雍宇溫柔地安慰著。「我曾經也害怕過,可是薩兒給了我勇氣。在那群恐怖分子面前,我是他們佩服的英雄——我覺得,恐怖分子並不像世人所想得那樣,或許,是媒體過度渲染了,製造了『恐怖』的假相。」
「你在阿富汗究竟經歷了什麼事?讓你的想法有如此大的轉變,變得是非不分了?」幻笛驚悚無比。
恐怖分子的自殺式攻擊是最令人害怕的。他們對國家民族的狂熱也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每一個人最寶貴的就是生命,當他連命都不要,只想同歸於盡的時候,就變得天下無敵,十分可怕了。
「媒體們不斷地揣測你在國外的遭遇,你不但被丟棄在垃圾堆旁,還幾乎被打成廢人,是誰不要命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記者會不擇手段地挖出真相——這是現在最熱門的話題!
「你嫂子辛含靈不是名專欄作家嗎?她一定對你去中東的事十分好奇,如果當成獨家消息販賣,那狗仔週刊可是大發利市!」幻笛轉動著烏溜溜的大眼,笑嘻嘻地說著。「怎麼樣,要不要透露一點點讓我……」
「你想知道嗎?」論心思、論城府,金雍宇都技高一籌。「那我賣給你,好不好?」
「賣給我?」蔣幻笛有興趣極了,她小心翼翼問道。「這是『交易』嗎?」
「當然。」金雍宇老神在在地說著。「我出一千萬,你負責幫我贖回薩兒!」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幻笛投降了。「算了,你都不怕,我怕什麼?乾脆豁出去,大不了要命一條。」金雍宇得意地笑了。幻笛的反應早在他意料中。他開始緩緩地敘述著一切……
薩兒居然是女兒身,還是恐怖組織的成員。她的父母也是死於戰火。當全球的小朋友都在享受歡樂的童年,沉浸在夢幻的童話故事時,阿富汗的小朋友卻受著扭曲的教育,被教導成報復西方世界的人肉武器,充滿了仇恨的思想。
媒體常常報導恐怖組織傷及人命的消息,卻忽略了中東人民長年飽受轟炸,只能四處逃亡的另一面。那些難民,個個面容枯槁、眼底儘是驚惶和恐懼……在這個沒有是非對錯的世界裡,貧窮,深深地折磨著阿富汗人民。會有恐怖組織的產生,或許是長期下來,對西方世界的一種極端反制……幻笛悸動得說不出話來。她十分同情可憐無辜的人民,她鼻子發紅,有一股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