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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崇旭並沒有到他常常光顧的聲色場所,他失魂落魄地來到他從小生長的天主教孤兒院,悄無聲息地走進教堂。
他從不相信女人。
因為是棄嬰,從小他就沒有嘗過被媽媽抱、跟媽媽撒嬌是什麼滋味。他只知道女人不可信賴,生了他卻又拋棄他。
成年後,女人對他的意義只是在床上洩慾的工具。但遇到依靈戀之後,徹底顛覆了他對女人的觀感,讓他開始有了想保護她、呵護她的強烈慾望。這就是愛嗎?
從小到大,他總是不相信愛,卻又不斷在追尋所愛。最後當他接觸到真愛,卻還是抓不住。
一個血肉之軀,怎麼可能跟虛幻的鬼魂爭寵呢?
他從前被譏笑是沒有父母的孤兒。如今,連她也嘲笑他無法得到她的愛。
難道他真的沒有權利擁有一份完整的愛嗎?
他掉頭離開教堂,往他熟悉的霓虹燈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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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大寶的喊叫聲彷彿要將屋頂給掀了。「爸爸,起床了!太陽快曬到屁股了!」
兩個孩子拚命敲門。
「爸爸,你答應要陪我們吃飯的!」小寶叫道。
靈戀被孩子們的叫嚷聲吵醒,她慌亂地爬起來,驚訝自己昨夜竟然哭到不知不覺地睡著。
房間的凌亂,彷彿在提醒她……
被單下的她全身赤裸,脖子上有很深的瘀痕。她看到剪刀被丟置在房間一角。想到昨夜她仍餘悸猶存,環顧四周才發現唐崇旭一夜未歸。
沒有時間思索,她趕緊從衣櫃取出一件高領衫穿上,以免被發現脖子上的黑青痕跡。略微收拾一下後,她趕緊開門。
「媽媽!」兩個孩子很有禮貌地叫道,同時卻又心不在焉地探頭往房內窺視。
「媽媽,爸爸呢?」
「爸爸不在。」她抬頭看鐘,驚訝時間已接近中午了。「爸爸去上班了!」她胡謅道。
「是嗎?」兩個孩子嘟起嘴巴。「爸爸說今天要和我們一起吃早餐的,可是他早上沒出現,現在連中餐也……」
她趕緊接口:「媽媽陪你們也可以啊!」
「不要!」小孩們異口同聲道。「媽媽不會玩機器人!只有爸爸會陪我們玩……」
她有點困窘,但依然帶著孩子走向飯廳。「走吧!吃飯皇帝大,即使爸爸不在,你們也不能餓肚子呀!」
「爸爸」兩個字脫口而出,而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其實心底已經有了對孩子「父親」的認同……
這是她新婚的第一天,僕人早已將中餐準備好了。
「少奶奶、大少爺、小少爺請用!」僕人恭敬地說。
大寶、小寶正要大快朵頤,僕人又咳嗽地說道:「唐家雖然思想開放,但某些方面還是很保守的。每次用餐前都必須先向天主禱告!如果不遵守,主人會生氣的。」
「禱告?」靈戀一時還會意不過來,僕人已帶著大家做禱告。
「用餐吧!」祝禱後,僕人向他們行個禮就退下了。
對於唐崇旭,靈戀更覺得一知半解了。
他狂妄而瘋狂,甚至憤世嫉俗到目中無人,但是私底下卻也有謙卑感恩的一面。
下午,孩子們在遊戲間玩耍,這是唐崇旭精心佈置的,裡面的玩具應有盡有。
她第一次見到如此豐富的玩具收藏不禁目瞪口呆,怪不得孩子不要媽媽了。
但是另一方面,在進入唐家成為少夫人的第一天,靈戀她自己不也就迷上窗戶了。
閒來無事的她坐在窗前,望著窗外天空的瞬息變化,由藍天白雲,到七彩晚霞,再到夜色降臨,輕風拂面。
「少奶奶,吃飯了!」僕人前來叫喚的聲音驚醒了她。「晚飯時間到了!」
她才發現自己居然發呆了一下午,過去她從來沒有這麼悠閒過。
「唐爺不會回來了。」僕人稟報道。「唐爺很忙,常常住在飯店裡。幸好你和孩子們來了,我們才有事做,不然待在唐家實在很閒!唐爺太厚待我們了!」僕人稱讚主人道。
他不回來更好,省得兩人面對面更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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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天,唐崇旭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這張新婚大床柔軟又溫暖,可是她卻睡不好。
她告訴自己這跟唐崇旭在不在家沒有關係,是她自己天生命賤,只睡得慣「烏拉罕」的木床。
半夜,她被雨聲驚醒,才發現忘了關窗戶。
在「烏拉罕」,她夜夜緊閉門窗,怕有歹徒侵入。唐崇旭似乎沒有這樣的習慣,他喜歡屋子裡空氣流通,充滿綠色植物的芬多精。
她走向窗戶,握緊窗把,卻奇異地不想關窗。毛毛細雨飄落,她眨眨眼,整個人彷彿被冷水潑醒。才幾天她竟然就習慣了唐崇旭的生活方式?甚至還常想著他。
天!她究竟怎麼了?
陽台上的風吹草動驚醒了沉思中的她。
「誰?」
唐崇旭像魑魅幽靈般躲在一角,聽到她的聲音便走出來,突然出現的身影讓她不禁失聲尖叫。
定睛一看,她不自覺地眼睛發亮,他終於回來了。
內心的狂喜出乎她的意料,她嚥了嚥口水,一顆心七上八下。
「你……回來了!」她結巴道。
他冷眼盯著她,冷峻的面容令她感到陌生。她發現他目光呆滯,渾身酒臭味,似乎喝醉了!
「進來吧!這是你的家、你的房間……」她著急地說,但他仍紋風不動,於是她囁嚅著:「你……站在外面會生病的。」
他一副不領情的樣子,目光令人膽寒。「你……關心我?你不是只關心德光嗎?」
在他嚴厲的目光下,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以為她預設了,酩酊大醉的他怒氣爆發了。「可惡的女人!竟然住在我家裡想著別的男人?」
他搖搖晃晃地走進來,凶神惡煞的模樣讓她跟跪倒退,最後碰到床緣而跌坐在床上。
「我唐崇旭哪一點不好?你為什麼不願意做我的妻子——」他惱羞成怒地撲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