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蓮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回去告訴他,三十年前他不來接我,我跟他就沒有關係了,叫他吃屎去吧!」
「啊?」鐵格爾一呆。叫父皇去吃屎,這種會殺頭的話他哪敢說啊!
第1章(2)
當晚,鐵格爾就在這裡住下了。
白玉蓮對忽必烈雖然十分不能諒解,不過她待鐵格爾還算客氣,不但留他下來吃晚飯,還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他住,她自己則到洪玫瑰的房間去睡。她這樣對待鐵格爾只有一個條件,就是明天他得離開這裡。
鐵格爾吃了談不上精緻、卻豐盛味美的晚餐,還到河裡去把這幾日來的風塵洗去,換上鄉下人穿的粗衣粗褲,這讓他感到新鮮有趣。
夜深了,就在他準備就寢時,破舊的門咿呀一聲的打開了。
「是洪姑娘?」鐵格爾驚訝的看著抱著一條被子的洪玫瑰。
「什麼紅姑娘白姑娘的?我有名字的。」洪玫瑰把被子放到床上,「我怕你的被子不夠厚,幫你再拿一條過來。對了,你肚子還餓不餓?我煮的菜還合你的胃口嗎?」
「你煮的菜好吃極了,我吃得很飽,謝謝。」洪玫瑰的善意讓鐵格爾微笑以對,「你這麼照顧我,我還真有點受寵若驚呢!」
「哦,為什麼?」洪玫瑰奇怪的看著他。
「因為你並不喜歡蒙古人不是嗎?」
洪玫瑰聳聳肩,「你說的是沒錯啦,可是不只我不喜歡,我相信所有的漢人都不會喜歡你們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客人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呢!」
她永遠都不可能會喜歡蒙古人的,如果不是這些蒙古人,大宋就不會滅亡了。
「並不是所有的蒙古人都是壞人。」鐵格爾低聲的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蒙古人,難道你們的國家就不會滅亡嗎?這是時勢所趨。」
「我才不跟你講什麼道理呢!反正現在是你們蒙古人在統治,你們說什麼都是對的。好了,我要回去睡覺,不跟你多扯了!」洪玫瑰心煩意亂的說著。
「等一下,玫瑰。」鐵格爾叫住她,「跟我聊聊好不好,我想多知道你和你母親的事。」
「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我看你明天還是乖乖走人,我娘她是鐵了心不理你那個皇上爹了。」
「如果洪夫人不跟我走的話,我也不會離開這裡的。」鐵格爾堅定的說。
「你幹嘛那麼聽你爹的話?」洪玫瑰用嫌惡的口吻說著,「像這種負心漢你還聽他的話做什麼?如果他真的有心接我娘進宮,那叫他自己來啊!三十年前不來,三十年後又不來,一點誠意都沒有。也難怪我娘會生氣,你爹他啊……」
「住口,我不許你批評我父皇。」鐵格爾厲聲打斷洪玫瑰的話,「我父皇心裡怎麼想我是不知道,不過既然他交代給我這個任務,無論如何我都要完成。我不會因為這樣就打退堂鼓,一定要說服洪夫人跟我一起回宮。」
「哼,好大的口氣!」洪玫瑰不以為然的聳肩,「看樣子你很崇拜忽必烈嘛,好一個孝順的兒子啊!」
「我是崇拜我父皇,你不是也一樣崇拜自己的母親嗎?」
「那是當然的。我爹早死,要不是我娘辛苦把我拉拔長大,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了!我不崇拜她,要崇拜誰呀!」
鐵格爾同情心油然生起,「我想只有你們母女相依為命,日子一定過得很清苦吧!」
「還好啦,日子就是這樣子過嘛!」洪玫瑰倒不覺得這樣的日子有多清苦。
鐵格爾露出微笑,「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樂觀的人,也是個知足的人。我想,你一定也希望你娘過更好的生活,先前才會勸她跟我一起進宮的吧!」
洪玫瑰歎氣的說:「是啊!可是我娘還在怪你爹,不會聽我勸的。」她看看鐵格爾,忽然說:「你笑起來比較親切耶!我想你平常一定不常笑吧?」
「也許吧!」鐵格爾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
洪玫瑰笑得得意。「我就知道,像你們這種高貴的公子哥兒,平常忙著擺架子,怎麼會有空跟人家說笑呢?」
「哈哈!」鐵格爾被洪玫瑰說的話逗笑了。他笑了幾聲,搖頭看著洪玫瑰姣好的臉蛋,「你真的是個很奇特的女孩,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這些,你是頭一個。」
洪玫瑰也笑了,「誰有這個膽子跟你說這些啊,你可是九王爺,皇上的兒子耶!」
兩人相視而笑,剛才略顯尷尬的氣氛,在此時已消失殆盡。
「也許你認為我在為我父皇說話,可是我真的看得出來,我父皇他還是在意你娘的。」鐵格爾說。
「我想也是,要不然你父皇不會過了三十年還記得我娘,我想他們之間一定有過一段很浪漫的感情吧!」洪玫瑰一臉沉醉在美好的夢幻中。
鐵格爾笑問她:「你幾歲,十六還是十七?」這個年紀的女孩總是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
「十八,上個月剛過的生辰。」洪玫瑰嘟著小嘴說:「我看起來還像小孩子嗎?」
鐵格爾饒富興味的看著她,「你要聽實話還是謊話?」
「廢話,當然是聽實話羅!」
「那我就說了!」鐵格爾笑道:「在我看來,你不像十八歲,或許你的外表像十八歲,可是你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還很天真,若和我認識的十八歲女人相比,你真的顯得稚氣多了。」
「是嗎?」洪玫瑰歪著頭想了想,「其實像小孩子也好,小孩子無憂無慮,長大了一點好處也沒有。」
「哦,為什麼?」鐵格爾平常並不多話,但他發現自己居然很喜歡和洪玫瑰說話,也許是她的天真和不矯揉造作的個性讓他感到很新鮮吧,他的身邊不曾有過這樣的人。
洪玫瑰理直氣壯的說:「你不這樣認為嗎?像我娘老是在我耳邊念什麼我夠大了,可以嫁人了,還說什麼我們女人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叫我不要像個男人婆,要溫柔一點,說話要文雅一點;可是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嗓門比誰都大,罵起人來又是那麼凶悍。我是她的女兒耶,有這樣的娘,你說女兒還能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