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美國西岸舊金山的漁人碼頭
一家咖啡廳們上的鈴鐺晃蕩的響了響,發出一陳悅耳的鈴聲,告知侍者又有客人上門了。
「歡迎光——」臨字尚未出口,女侍者已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玻璃門前的男人。
男人高大魁梧,濃濃的劍眉下有著銅鈴大眼,那眼神炯炯有神的只消一瞪就會讓人心臟無力,深黝偏黃的膚色,棕色偏黑的瞳眸,冷峻的表情及渾身散發的野性氣息,使之不怒而威,讓有心想挑釁的人望之卻步。
不過讓女侍者目瞪口呆的罪魁禍首倒不是男子出色的相貌,而是他手上的那塊黑沉木大匾額。
匾額寬度大約是男子肩寬的兩倍,長度則是略超過男子一百九十公分有餘的身高,以一塊匾額來說,它實在是大得有點礙眼,匾額上刻著龍飛鳳舞的三個書法字——神偷閣。
「小南南,這裡這裡。」一個嬌俏女子妖嬈的款擺腰肢站了起來,對著男子招著她的纖細五指。女子俏麗的蜜金色貼耳短髮襯托著明媚動人的五官,蜜蜂似的身材豐胸細腰翹臀,四肢修長,一身健康的小麥膚色,正是黑人與白人混血最佳的極品。
整個餐廳的男人著迷的盯著女子胸前那呼之欲出的豐滿,要不是身旁的女伴即時的給了一巴掌,他們的眼珠子差點就要掉了出來。
男子露出不著痕跡的笑,扛起匾額騰空劃過眾多餐容的頭頂,跨步往女子那桌走去,當他經過女侍者時,突然說:「冰拿鐵。」
「啊?」女侍著一時回不過神。
「我要一杯冰拿鐵。」
女侍者這才羞窘的連聲應好,快步走進廚房。
等男子落坐時,其餘的三個位子已經坐著等得快冒火的夥伴。
冰川極北首先發難,他一雙如劍的星眉橫豎著,手指不耐煩的敲著桌沿。
「你知不知道你遲到了多久?」他的臉色難看的像是拉了一天的肚子還止不住瀉似的。
「抱歉。」冰川極南微一頷首。
「算了!」極北一揮手,他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更何況是自己的兄弟,有什麼好計較的。
但是正在撥弄算盤的冰川極西,可不是那麼好說話了,「第三百六十八次,七十三小時三十六分又十九秒。」
前面是遲到的次數,後面是遲到的總時間。
「一分鐘算一百元美金,你欠我四十四萬一千六百三十一塊六角七分美元。」啪的一聲,算盤歸零,「欠著,算三分利,所以是——」答答幾聲正盤算著。
「下次再算,我開本票賠償,沒問題吧?」極南一手擋在算盤上,溫和如風的雙眼看著極西。
「接受。」極西不自在的避開他的視線,喀的一聲闔上算盤。
冰川極東,也就是那個身材惹火的美女,她一面補著口紅,一面睨了極南一眼,「你一直拿著那塊死人牌不累嗎?」
極南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你還敢說!」極北火爆個性,可就藏不住話,「要不是你把師父在華人街的房子賣了,南需要扛著那塊匾額嗎?」
「他可以放在家裡啊。」極東涼涼的說,補好口紅,她開始刷睫毛。
「南的住處上個禮拜被你放火燒了。」極西不冷不熱的提醒她。
「哦,是嗎?」極東笑了笑,收起睫毛膏改畫眉毛,「我忘了。」
忘了?!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極北氣到最高點,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拳頭別握的那麼緊,小心年少氣壯就爆血管。」極西也摻上一腳,沒什麼溫度的諷刺。
「你什麼意思?」極北偏過頭,臉上青筋暴露。
「為你好的意思。」極西拿出算盤,喀拉兩聲,撥弄起來,「你平均一小時發怒一次,每次發怒就死掉兩千萬個腦細胞,扣掉細胞再造更新的速度,你會因為腦中風而死的年紀大約是在……」
極北的手指關節劈啪作響,眉毛都快著火了。
「停!」極南的巨掌橫在兩人之間,終止兩人每見必吵必翻臉的習性,然後他轉過頭,對著已經拿著搓刀修起指甲來的女人。
「東,你叫我們來不是要處理師父的遺產嗎?」
「是啊,但……這是餘興節目啊,不看白不看。」極東嘟唇吹著指甲,補妝補的有點累了,啜了口檸檬水,不解的看著直盯著她的六隻眼睛。
「你們繼續啊,停下來幹嗎?」
極西百年不變的表情裂出一道縫,他起身抄起算盤,「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極東笑盈盈的站起來幫他拉椅子,「那真是太可惜了,慢走啊。」
極西盯著極東,這女人有這麼好說話嗎?
突然,極東發出一聲驚呼,「啊,既然你要先走,那這一份就先給你嘍,因為你不能和我們一起討論嘛。」
說著,她打開她的名牌皮包,從裡面翻出一張折了四折的紙,優雅的遞給極西。
「好啦,你可以走了。」她揮揮手,坐回自己的位子,拿出粉紅色指甲油搽了起來。
極西感覺背脊一陣冷意,這是他長期與錢共舞的直覺,他的手指告訴他,這張紙千萬不能打開,否則將會招致不幸。
而,能夠讓他冰川極西招致不幸的,除了錢,還是錢啊!
啪的一聲,他將紙壓在餐桌上。
「我不想看。」他對著專注搽指甲油的極東說,「反正你也知道裡面的內容,由你來告訴我,我分到什麼,不是更好嗎?」
「這已經是你的東西了,我又管不著。」極東四兩撥千金的含糊帶過。
「是嗎?」極西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若無其事的又坐了下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不急著走。」
他的手指一移,折起來的紙就放在四人的中間。
極東媚眼瞧了瞧極西,而極西正盯著她打量,極東看著那欲把她看透的雙眼,忍不住嬌笑了起來。
衝動派的極北只想速戰速決,哪管兩人之間在互看個什麼勁。
「你們不看,那我看了。」
不過,當他開始閱讀紙上的文字時,他後悔了,而且是十分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