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繞過床,在她身旁蹲下,手指揉著她細長捲翹的睫毛,他啞聲,「快醒來,亦仙婭……」她再不醒來,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驛動的心。
亦仙婭皺皺鼻子,抬起手揮開他的手,「別吵……」她閉著眼嚷嚷。
明歆火笑著,繼而捏住她的俏鼻尖,亦仙婭蹙眉,抓住他手指往身側放,明散火順著她的力道撲倒在她身上,他壓著她,她的女性自覺甦醒,綻開眼睫,眼眸對上他,幽暗中,詭異的氣氛讓兩人同時亂了呼吸。
相互凝望著,他突然啄吻她一下,很快,甚至沒有一秒,亦仙婭顫了顫,覺得口乾舌燥,她望進他的目光中,覺得他的眼像黑洞,一股引力會將她吸入。
她腦中空白,他手撫開她額前垂發,落下一個吻,她顫了顫,他親吻她的鼻尖,她喘了下,他封住她嘴唇,她閉上眼。
他的吻很溫柔,他摩挲她手臂的動作很溫柔,他的氣息很溫柔,他的一切都溫柔的讓她迷醉,她全然放鬆,感受他的溫柔。
一吻方畢,明歆火的呼吸比她還急,她好軟、好可愛,他想一口吞了她,他衝動的想狠狠愛她。
亦仙婭迷惘的思緒卻突然清晰,她抬起手,冰涼的指掌捧著他半邊臉龐。
「你騙我,你不是Gay,你沒有失戀,對不對?」她淡淡說著,沒有指控沒有憤怒,只是覺得自己像白癡,居然信他。
「只有一半。」明歆火聲音低啞,「我不是Gay,但我真的快失戀了。」
「喔?」她揚眉。
「我喜歡一個討厭男人的女人,我想她現在一定很想砍我幾刀,不過我猜她還算滿意我的吻,至少她還沒把我踹下床。」
亦仙婭輕笑,「也許她有比砍你幾刀更好的懲罰辦法,例如用膝蓋頂他發情來源,你說呢?」
喔,真尷尬,她發覺了,他克制不了的生理反應。
「她不至於那麼狠吧,我會斷子絕孫的耶。」
「很難講唷。」她笑。
「是嗎?」他挑起一邊眉毛,手指不安份的刮著她的臉頰,「她在暗示我該努力一點嗎?我吻的太小兒科,她喜歡激情版的,是不是?」
「她喜歡聽男人哀嚎的聲音,你可以試試看。」她瞪他,啪的一聲,打掉他作怪的手。
「唔。」明歆火苦笑,是她的話很有可能。
話題斷了,兩人陷入沉默,明歆火娜娜身體,在她身旁躺下。
單人床擠兩個人有點勉強,何況他人高馬大,兩人緊挨著彼此,明歆火的手試探著摩挲她手臂,亦仙婭一陣酥嘛,沒反抗,他大膽越過藩籬,攬住她的腰,將她納入懷中。
她沒抗拒,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他嗅聞她的髮香,又是一陣沉默。
「你真的喜歡她?那個討厭男人的女人?」半晌,她打破寧靜氛圍,她知道他沒睡著。
「嗯?」沒想到她會問,他一怔,堅定的回答,「是。」
「你會喜歡她多久?」她問完,還沒等到他答覆,她又接著說:「有人說,旅行中發展出來的愛情通常都只是一時衝動,搞不好明天你就會討厭她了。」
抗議!他什麼都還沒說,就給他定罪啦,他嚷,「說這句話的人是誰?把他拖出去斬了。」
「那個人就是我。」
「喔。」他話鋒急轉直下,諂媚道:「真是至理名言啊,應該刻在銘石放在阿西西古城頂做為警世文。」
「笨蛋。」她笑罵。
她笑了,他也笑,沒想到事情揭發了是這樣狀態。
他微笑時,胸口微微震動,她窩在他懷中,感覺很舒適,她應該也有一點喜歡他吧。
真是奇妙,有些人,即使一輩子相處也不會瞭解對方,但愛情,卻在第一眼視線交錯時就已經注定,她傻傻的笑、傻傻的想,她喜歡上他,喜歡,是這麼幸福的感覺嗎?
她手癢了,好想畫啊,她真想把這種幸福的感覺畫下來。
「我不知道。」他忽然說。
「嗄?」
「我不知道我可以喜歡她多久……」明歆火咧嘴一笑,擁著她的臂彎緊了緊,低頭湊近她臉,「可能是十生十世,可能到世界末日,你想地球什麼時候會毀滅呢?」
「白癡。」她嗔目。
「我是說真的。」他低嚷。
「唔,我想睡了。」她翻身,臉裡進被窩。
她知道自己也喜歡他,但她不希望太喜歡他,就像她畫畫,開畫展,高興有更多人看她的畫、愛她的畫,但她卻又怕,當有太多人追著她時,她只想逃。
那壓力太沉重、太複雜,她會怕、她會逃。
「亦仙婭?」他喚她,「亦仙婭?」
她背倚在他懷中,整個蜷縮的像只蝦子,動也不動,他歎氣,「亦仙婭。」
她不理他,不相信他嗎?
他焦躁著,一堆話哽在喉嚨,他不能太逼她,她是小鳥兒,會一溜煙飛得不見人影,那他要如何讓她相信,她又是怎麼想的?
他重重一歎,摟緊她,鼻尖在她背上搔著,輕喃,「亦仙婭,給我一個機會吧。」
她沒作聲,他低喊,「亦仙婭?」
翻身坐起,他側身察看她,她吐息自然,鼾聲微微,她真的睡著了。
明歆火躺下,頭靠入柔軟的枕頭裡,手臂橫過她的腰,一攏,她落入他懷中,他嗅著她牛奶般的體香,闔上了眼。
這晚,月明星稀,明歆火沒回自己房裡睡,他和亦仙婭兩人頭偎著頭,手握著手,腳搭著腳,兩人睡相亂七八糟,卻睡得又香又甜。
走遍阿西西,美味的溫布理亞飯團叫人想了就流口水,他們接著到史佩洛,去看賓托利基歐的壁畫,再到史波萊托,適逢夏日藝術慶典,亦仙婭買了堆大小石雕,她嘖嘖稱讚造型奇特,他左抱右指,累到想吐血。
逛到一家鐵器鋪,她繞著一座鐵鑄燭台呱呱叫。
「別跟我說你要買。」他猛搖頭,蹲下一看差點昏倒,他不是看標價,而是看重量。
「可是,你看,它的線條好別緻,色澤好冷硬,作工好細膩耶!」她挽著他的臂彎,仰著頭,雙眼烏溜溜的打轉,「不買好可惜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