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開鎂光燈,李炎威挽著楚倩進入會場,她一襲小圓點白洋裝搭白色繫帶高跟鞋,隨著步伐恣意舞動的裙擺,宛如片片隨風飛揚的花瓣。
「今天的你特別漂亮。」李炎威拿過兩杯香檳,遞給她一杯。
「謝謝。」楚倩微笑,與他碰杯,「敬今晚。」
「不,敬今晚美麗的你。」他欣賞的目光將她對楚倩的迷戀表露無遺。
楚倩啜著香檳酒,面對李炎威的愛意只回以淡淡笑容。
她已經四天沒有與隱雷見面了,緊繃的神經得以鬆懈,他的存在太強烈,他的直覺太靈敏,和他相處,她的心跳就會失控,情緒就會脫離主張,她不願承認,但事實是,她怕他。
她怕他會看穿她,更怕他看穿後,她必須面對那個傷痕纍纍的真我。
只是,她雙眼逃離了他,思緒卻得不到解脫。
她滿腦子都是他,他的笑、他的真、他的自信、他的聲音,還有……他的吻。
那太可怕了,楚倩必須透透氣,她必須接受其他男人的邀約,她一定要轉移自己對他的注意力,所以她來到這裡,即使她厭惡派對。
「覺得如何?」李炎威指指舞台上走秀的模特兒。
「是一場很棒的表演。」她隨口回答,壓根沒注意舞台上的動靜。
「喜歡嗎?」李炎威興奮,他希望她能接受他的禮物,不只是花。
「還好。」她笑笑,「別破費,我不是值得你花錢的女人。」
「別這麼說,楚倩。」被她看破心思,李炎威覺得挫折,「我對你是認真的。」
「可我不是。」楚倩從不隱瞞自己,「和你相處很愉快,但也只是這樣。」
望著她,即使她這麼說,李炎威也控制不了滿腔愛火,「楚倩,兩個禮拜後我就要到矽谷工作了。」
「恭喜你。」楚倩道賀,但眼神卻黯然。
每個成功的男人最終都會離開這個城市,追求更高的成就是這些男人的目標,而這個城市的一切不過是個跳板,終究會被拋下,成為一個寂寞的城市……
李炎威誤以為她對他有所依戀,他急忙握住她的手,「楚倩,跟我到美國去吧!」
楚倩一愣。多熟悉,楊曜恩也曾這麼對她說:我無法給你名分.但是,楚,跟我到美國去吧……
她倏地掙開他的手,大喊,「不!我不能!」李炎威被她尖銳的口吻嚇一跳,楚倩匆促地說:「我去化妝室。」
她情緒不穩,腳步凌亂。
之前她不會這樣的,打從隱雷闖進她的生活,她就不停的想起過去,有時甚至會時空錯置,她的心情彷彿又回到楊曜恩離開她時,那麼痛苦憤恨……
「抓到你了。」隱雷突然出現,拉住她手臂。
楚倩一駭,往後退了好大一步,「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隱雷揶揄一笑,「你說你討厭人多的地方,討厭有錢有勢有能力的人,這裡兩點都符合。」
「忘了附加一句,我也討厭你。」楚倩掰開他的手。
「喔哦,第三點也符合了。」他輕鬆地吹了聲口哨,楚倩瞪他,他不正經的對她眨眼,「這裡真的變成你的禁區了,那還待在這裡做什麼,我們快離開吧!」
說完,他不等她有所反應,拉著她的手就往大門走去。
「隱雷,放手……」楚倩失聲驚呼,她沒想到她會強行帶她走。
「絕不。」他直拉著她到門口,泊車小弟將車鑰匙遞給他,他對掙扎不休的楚倩露出一口白牙笑,「反正你也不把裡頭的那個男人當一回事,甩一個和甩一雙有何差別,我幫你甩了他。」
楚倩愣愣地被他推上車,她奇怪道:「你之前不是還罵我玩弄他們的感情,你現在……」
「那時是那時。」隱雷繫好自己和她的安全帶,湊近她笑,「現在他是我的情敵,我巴不得你甩了他。」
當李炎威趕到會場門口時,正好見到保時捷揚長而去,楚倩從後照鏡中見到他錯愕不知所措的臉,不自覺的想笑。
「想笑就笑啊,我不會罵你的。那種呆瓜哪比得上我,甩了就算了,不是嗎?」隱雷對她揚揚眉。
楚倩怔住,什麼時候開始,他可以準確的瞭解她在想什麼,但這並不是令她最害怕的,她逃了四天,卻輕易上了他的車,她控制自己不見他,卻管不住心不想他,她這麼容易妥協,其實潛意識裡很想再與他相處……
可是,這只是一個戀愛遊戲,他的追求,只有一個月的時效,一個月而已啊……楚倩迷惘的想著。
隱雷載著她上陽明山看夜景,假日人多,她興致缺缺,但他方向一轉,卻駛進一個她陌生的山巔,一家從天花板延伸至地板由石材拼貼的茶藝館,恍如天然巖洞般出現,成片的石材拼貼中,藍水晶閃爍光澤,像一下道道滲出岩石的水泓,再加上各種造型的花器,養著清新色調的植物,點綴出活潑的自然氛圍,木製的家飾透著古意的溫暖,這麼安寧靜謐的地方,楚倩簡直呆住了。
「很棒吧!在這裡,沒有人會打擾你,你可以放心好好欣賞台北的夜景。」包廂外,隱雷倚著原木欄杆,側臉對她勾起一個笑。
楚倩緩步走進露台,學他一樣手肘支在欄杆上,目光往下投射那一片璀璨霓虹中,她忍不住歎息,「不是很棒,是太棒了。」
「這裡是很好,安靜、人煙稀少,不過要是一個人來就寂寞了,要是再有股陰風吹來……喔……恐怖極了!」隱雷咋咋舌,他的表情讓楚倩發噱,忍不住低笑出聲。
「才不會呢。」她笑著反駁他,「一個人有什麼不好,一個人最輕鬆。」
「輕鬆?一個人才沉重好不好。」隱雷不認同的搖搖頭,然後搖頭晃腦引經據典的說:「不是有首詩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嗎?」
「對。」楚倩點頭,不過這關那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