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隱雷提出分手後的楚倩,被到處找她的亦仙婭又帶回醫院養病,終於在亦仙婭的日夜照顧下,身子才逐漸轉好。
楚倩辦理出院,辭了工作,她待在亦仙婭的破爛別墅裡,她不回家,因為隱雷會上門,她怕自己抗拒不了他,她無法一個人獨處,因為她會想死他。
才一個禮拜,她卻感覺度日如年,沒有隱雷的生活很寂寞、很空白。
山上霧多,露台濕冷,她鎮日躲在房裡,躺著搖椅看窗外、看風吹草動、看雨打芭蕉、看麻雀吱喳吵鬧,她的腦子卻強烈地思念起她的溫室陽台,他甜蜜言語猶在耳,他親吻的氣息還沒有從她嘴唇散去,他擁抱她的熱烈還燙著她,他帶給她的激情刺激還留在她身體深處,她躲開他卻忘不了,楚倩不懂,愛一個人,為什麼會這麼痛,不愛一個人,又為什麼會這麼苦?
拿出手機,都是他的來電未接,她按下按鍵,「您有一通新留言——」嗶一聲過後,他低啞嗓音喊著,「倩……我在你家,你還是不接我電話嗎?倩……我好想你……好想你……」他——直重複著想她,楚倩覺得自己的心被掐住,很難受。
「楚倩。」亦仙婭握住她的手,「這樣不行,你不可以天天發呆。」總是不動不說話,她很擔心,她望著她,「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要不要我陪你去散步?」
楚倩沉默了會,忽地淡淡地說:「我想畫畫。」她話一出口,嚇了亦仙婭好大一跳。
她吃驚反問:「你想畫畫?!」
楊曜恩離開後,楚倩就不再提起畫筆,以前她才華洋溢,設計繪畫樣樣精通,楊曜恩偷走了她的畫冊草稿,就像偷走了楚倩的靈魂,從此她棄筆絕畫。
「很奇怪嗎?我忽然又想畫了。」楚倩喃喃。他的影子停在她腦海,每個動作都像定格播放,她忽然有股衝動,很想畫下他。
「不會奇怪,怎麼會奇怪呢!」亦仙婭一疊聲說,生怕她後悔,「你等等,我去拿畫架、畫紙、畫筆、洗筆筒和調色盤。」
亦仙婭替她準備好一切,關門出去。
楚倩將畫架移到窗邊,淡淡日光漫步在乳白紙上,她撫摸畫紙的粗糙表面,就好似撫摸著他的肌膚,她拿起炭筆,徐徐地在畫紙上揮動,她要在這片紙下勾勒他好看的五官、他的鬢角還有他黑黝眼眸,她要用最粗獷的筆法刻畫他的肌肉線條,她要揮灑出他最狂野的感覺……
炭筆斷在畫布上,一手撐著畫架,楚倩哽咽,原來,逼她瘋狂的,不是他的誤解,不是他的不告而別,而是她對他的深刻思念,原來,思念是會燒傷一人的知覺,直到麻痺瘋狂……
傍晚,春雨綿綿,沁涼的風吹送窗簾。
亦仙婭踱出畫室,懶得開伙,廚房冰箱裡空空如也,她沖了兩碗泡麵,端到客廳,扭開電視,空曠別墅內迴盪新聞台主播字正腔圓的發音,她往樓上叫,「楚倩,吃飯了——」
過了會,沒反應,她擦擦手,衝上樓去把人揪下來。
「我不餓。」楚倩無奈的被她拉著。
「你中午也是這麼說。」亦仙婭責備,「不餓也要吃,就一碗 面,飽不到哪裡去的,吃吧吃吧。」
沙發上堆滿報紙雜誌,亦仙婭尷尬的笑笑,她將東西隨便收 收堆在地上,扯著楚倩坐下,「吃啊。」她將泡麵端到楚倩面前,遞了雙免洗筷給她。
楚倩瞪著面,亦仙婭對她微笑,「感覺很像回到大學時代對 吧?」
忽地,楚倩表情一僵,亦仙婭察覺她異樣,循著她的目光看去,電視機裡,光鮮亮麗的主播正念完一篇報導——
「旅美新銳畫家楊曜恩今日返台,關於美國報紙雜誌報導他畫作抄襲,他本人暫不發表任何意見,以下是來自機場的報導……」
一群記者在機場追著楊曜恩,他衣著凌亂,看起來既疲倦又 狼狽,記者尖酸刻薄的問話和緊迫盯人的態度更逼得他像只落水狗。
「楊先生,您的大學教授證實您的畫作出自班上一位女同學的手稿,關於這點您作何解釋?」螢幕上一名女記者將麥克風遞到他面前,他躲,正好敲到他的頭,他捂著頭,看起來很痛。
「楊先生,聽說美國檢方在您寓所搜出的證據顯示您的畫作的確非源自您本人,而您在大學時代的畫風和現在出入頗大,您怎麼說?」又一名記者,這個更狠,直接擋在他前,楊曜恩差點跌個狗吃屎。
「楊先生,聽說您的婚姻岌岌可危,您的恩師表示這一切與他無關,您的感想呢?」
記者剛發問完,攝影機一挪正好撞到他肩膀,砰地一聲,他在機場大門摔個四腳朝天。
「唉唷——」他摸著屁股呻吟。
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走到他在跟前,他操著清晰口吻對楊曜恩說:「楊先生,我現在正式代表楚倩小姐,控告你侵佔智慧財產權,你等著法院通知上庭吧!」鏡頭前,楊曜恩的臉當場黑了一半。
楚倩和亦仙婭都愣住了,接下來報導了什麼,沒人注意到,然後亦仙婭動了動,她忽地一拍桌子,大叫一聲——
「我的媽啊!」
楚倩駭了一跳,她猝然瞪住她,「做什麼?」
「你還不懂嗎?」亦仙婭又驚又喜,「是隱雷啊,他幫你找出證據告那殺千刀的呀!」楚倩怔忡,亦仙婭沒好氣的瞪她,「喂,不要告訴我你不感動,我才跟他說了一次,是楊曜恩害你不能畫畫的,他就牢記在心中,還幫你討回公道。」亦仙婭好感動,她握住楚倩的手,雙眼真誠地凝住她,「楚倩,他真的很在乎你耶,你還是不理他嗎?」
楚倩無法回答,因為她自己也迷惘了。
亦仙婭才等不了她思考,她面也不吃了,直接拎著楚倩上車,還幫她把安全帶繫好,「不准說不要,像這樣的男人要到哪裡找,我揍他一拳耶,他還挺在那裡文風不動,夠帥了,你就別挑他毛病,去見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