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餓?」
「我不餓……咦?!你是在關心我嗎?是不是!是不是!」明曉溪眨眨眼睛。
牧野流冰轉身就走了,動作快得讓她來不及分辨一秒鐘前他的臉——是不是有些不自然?
*** ***
不知過了多久,躲在花叢後獨自發呆的明曉溪被一陣聲音驚擾了。
咦,花叢的前面什麼時候來了兩個人?她方才難道睡著了?居然一點也沒聽見他們走過來的腳步聲。
明曉溪哀歎著自己淨土的失去,正準備離開,卻發現——花叢前的兩個人竟然就是她念念不忘擔心不已的風間澈和冰極瞳。
冰極瞳低聲說:「對不起,澈……」
風間澈輕柔地撫摩著她臉上鮮紅的血痕:「瞳,為什麼要這樣說呢?是母親做的不合適,我替她向你道歉。」
冰極瞳凝視著他:「為什麼……她不喜歡我呢?」
「……」風間澈苦笑。
她依然倔強地凝視著他:「是因為我是個孤兒,是個身份低下的人嗎?」
風間澈揉揉眉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你呢?」冰極瞳的眼睛幽幽地像個夢,「你也會看不起我是個孤兒,是個身份低下的人嗎?」
風間澈一驚:「瞳……」
冰極瞳淒然地笑:「我問錯了。我知道你對我好……你對我的好是這世界上我最珍惜的事情……」
風間澈地將冰娃娃一般脆弱的她抱進懷中:
「瞳……我對你好是這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你應當得到像其他女孩子一樣的所有的幸福……」
冰極瞳緩緩伸出雙臂環住了他的後背:「我不奢望其他的幸福……只要你……能一直……對我好……」
風間澈更加擁緊了她……
美麗的冰極瞳,溫柔的風間澈,在涼涼的夜空下,忘情地擁抱著……
明曉溪鼻子一酸,兩行熱淚流下。
好感人喔……
擁抱著冰極瞳的風間澈身子突然僵硬了!
冰極瞳花瓣一樣柔軟的嘴唇吻在了他的脖頸上……
風間澈震驚地看著她:「瞳……」
冰極瞳屏住呼吸,她用盡她全身的勇氣在等待。
夜風吹過,風間澈的身子僵硬而冰冷。
冰極瞳驚慄地寒戰,心,一寸一寸凝結成冰。
兩顆晶瑩的淚珠滾下她心碎的眼角。
「不行嗎?你覺得不行嗎?」冰極瞳寂寞的嘴唇微微顫動,「像其他少女一樣的幸福……我不能擁有嗎?」
風間澈修長的身體終於離開了她:「瞳……」
懷中空落落的,更多的淚水無聲地漸湧入冰極瞳絕望的眼睛:
「你不能……喜歡我嗎……」
風間澈緊閉雙眼:「是我的錯。我以為……」
「你心裡有其他的女孩子嗎?」她的聲音象寒風一樣顫抖,「是……她……嗎……」
「不!」風間澈急切地回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因為你的母親嗎?」冰極瞳拚命控制自己即將崩潰的神經,「是因為她不喜歡我嗎?……如果是這個原因……我願意做一切事情來改變她對我的看法……」
風間澈痛苦地閉上眼睛,他不願意看到那麼委曲求全的冰極瞳:
「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因為你的母親?……哈……哈……」
冰極瞳無措地笑起來,她的雙手在空中漫無目的地揮舞著。
「都不是……那麼……你的意思是……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了?……」
「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招惹我!戲弄我很好玩是嗎?!你為什麼要假惺惺地對我好!我恨你!」徹底受到傷害的冰極瞳失控地大喊,她已經失去了昔日冰冷外殼的保護,遭受到的這一擊,是她生命中無法承受的傷害。
風間澈痛苦地試圖安撫情緒脆弱的冰極瞳,伸出雙臂要把她擁入懷中:
「不是的!我喜歡你!只是……」
「只是什麼?你說呀……你說呀!」冰極瞳掙脫雙肩上他溫暖的大手,冷笑道,「你想說你喜歡我的方式不是我所要求的,對不對?你想說你只是象喜歡妹妹一樣地喜歡我對不對?……」
風間澈神態凝重地點頭。
今夜的天氣奇怪地冷,一陣陣的寒風陡然吹來,讓人不寒而慄。
靜默的幾分鐘象絕望一樣漫長。
美麗如夜的冰極瞳收幹了她所有的眼淚,用冰一樣的口吻說:「我為我剛才的舉止感到可恥。您放心,風間少爺,我再也不會來騷擾您了。」她站直了還略微顫抖的身軀,直挺挺地起步離開搖曳婆娑的這叢茂盛的花樹。
風間澈無力地伸出手臂想要攔住她:「瞳……」
他的聲音象黑夜的魔咒,散發出無窮無盡的魅力……
冰極瞳冷冷地看向他:「風間少爺,請您放過我。」
她深深地一鞠躬,黑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好像它們也在決然地向風間澈道別……
*** ***
好像過了良久良久。
明曉溪的眼淚象小溪一樣嘩啦嘩啦地淌著……
剛才在她面前出現的悲傷的一幕,打到了她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然而,傷心得一塌糊塗的她又不得不為下一個問題傷腦筋——她應該現身出來面對始終沒有離去的風間澈嗎?(可是她實在不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才是合適的。)還是她應該安靜地離開呢?(可是看著傷感失落的風間澈,她終是邁不開離開的步子。)
正在猶豫間,草地上傳來的風間澈的聲音:
「出來吧。」
明曉溪縮頭縮腦地從花樹後走出來,小心翼翼地強笑道:「呵呵,風間學長你發現我了……」
「是啊,你哭得那麼大聲,我想聽不見都難。」
「喔……」明曉溪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的聲音有那麼大嗎?
「啊,不過風間學長……我不是有意要偷窺你和瞳的……我是……」她急忙解釋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我知道。應該是我們打擾了你。」
「嘿嘿,也不完全是啦……」她偷偷想,一開始是他們打擾了她,可後來她為他們發生的事情驚訝,並沒有「君子非禮勿視」地悄悄離開,是有點說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