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舒雲暗戀他的事,她們幾個好友都知情,那時的邵安可是鎮上的風雲人物呢!她們或多或少都作過白日夢。
「老婆、小孩?」童舒雲一聽,整顆心全揪在一塊了,就算只是暗戀,她還是很難接受他的身邊有別人,可主動告白這種事,她從沒做過,真的要嗎?
「當然了,他差不多二十九快三十了吧!這是遲早的事,若不是我已經結婚,還頂著個大肚子,早衝上去了。」林美雲將她推上前。
童舒雲深呼口氣,也對,她至少要給自己一個答案,就算被拒絕,至少她努力過了,將來才不會後悔。
「快去!」林美雲催促著,又推她一把。
童舒雲抖著腳步,只覺得路面都融化了,瀝青緊黏著她的三吋高跟鞋,阻止她一生一次最重要的告白。
真的要去嗎?人好多耶……她下意識地左右瞧瞧,才發現人潮散得差不多了,而他正走向停車場,啊!他要走了嗎?這一走不會又是五年吧?
她再也壓不住心頭的慌亂,踩著高跟鞋快步衝向他。「邵……邵……邵安!」
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邵安詫異地停下腳步,他的名字明明很好聽呀!居然有人可以用這麼顫抖、活像見鬼了的音調叫他?
他蹙眉緩緩回頭,卻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像團風火輪似的捲向他,那眼神活像他曾欠她幾百萬似的,這女人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有些不耐煩的等著她過來,一般人都說他略顯憂鬱的氣質,讓他更加的性感誘人,只有熟識他的親友才知道,那只是他不耐煩的象徵。
「邵安,你等一下。」童舒雲見他真的停下來了,欣喜的漾開笑容,跑得更快了,哪曉得卻在離他三步遠時,腳下一個踉蹌。「哎喲!」
她很沒氣質的扭了腳,像只著陸失敗的水鴨般,直接撲向前方的心上人。
邵安下意識地伸手扶她,卻沒想到好心沒好報,這女人足下的三吋高跟鞋狠狠的踩上他只穿涼鞋的大腳。「哇∼∼靠!」
他連忙退了兩步,只差沒抱腳痛哭,這女人搞什麼啊?
沒發現自己的鞋闖禍了,童舒雲心中只記得一件事──告白!
她站穩腳步,深呼口氣,大聲說道:「邵安先生,我是童舒雲,我喜歡你很久了,請你和我交往。」
邵安全身只剩那只差點被踩出個窟窿的倒楣大腳有知覺,他再顧不得形象,蹲在路邊很努力的揉著痛腳,天!這女人是衰神投胎的嗎?痛死他了。
「你……怎麼了?」等了半天,見他完全沒理她,她才發現異狀,他是腳突然抽筋了嗎?好可憐……
邵安真想破口大罵,但他必須緊咬牙關,才忍得住含在眼眶的淚水,這粗魯女人太恐怖了。
「你腳痛啊?我扶你。」她好心的上前。
「不必!你離我遠一點。」邵安顧不得痛,拐著腳逃離她三公尺遠。
「我……你……」童舒雲雖然莽撞卻不笨,瞧他那戒慎恐懼的模樣,立刻拼出真相了,她倏地張大嘴,「是……是……我嗎?」
「廢話!」邵安一生氣,臉上的神情更陰鬱了。
童舒雲滿心懊悔,想靠近他看看他的傷勢,偏他卻像在躲瘟神似的,不停地單腳往後跳。她一臉想去切腹的愧疚模樣,現在可不是表白的好時機,她咬著唇,深深一鞠躬。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真的很抱歉。」她迭聲道歉後匆匆逃離現場。
「搞什麼啊?這女人到底是來幹嘛的?」邵安瞇眼瞧著她踩著高跟鞋像支箭般消失在路口,一時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大笑三聲。要是讓朋友們知道他差點被個矮不隆咚的怪女人踩斷腳,別說同情了,絕對會被恥笑好久,算了,只好自認倒楣了。
邵安長年留在歐洲,主要據點在米蘭,他的個人品牌服飾「Shaw-Ann」接連在幾個時尚大賞賽裡得到肯定,快速奠定他大師級的地位。邵安在服裝設計這個領域裡,早已擁有他的一片天。
這回他因著幾個特別的因素,決定將他的冬季發表會移師台北舉行,就等場地定案就會公佈,而他會出現在這個小鎮,一來是大學好友結婚,另外他也想乘機休個假,畢竟接下來他會很忙,有件比動腦設計服飾更重大的事等著他呢!
隔天,他特地去拜訪當初很照顧他的房東先生後,緩緩散步回朋友家,這淳樸的小鎮真教人懷念呢!
偏他還來不及感受小鎮寧謐的氣息,好死不死又瞧見那魯莽女了,他倏地停下腳步,下意識地望向她的腳,然後鬆了口氣。
「幸好她今天穿球鞋。」只是她幹嘛垂頭喪氣的呀?她嬌小的身影因著她的頹喪、低頭,益發顯得脆弱可憐。
頭一回表白就慘遭滑鐵盧,童舒雲懊惱了一整夜。她眼泛紅絲,精神不濟地出門替外婆上銀行辦事。
「好不容易見到他,卻發生那種慘事,還表什麼白啊?他沒告我傷害就不錯了,唉!」
她第N次重重的歎氣,一抬頭卻瞧見邵安就站在她前方三公尺處,一臉遲疑又略顯不安地看著她,她緩緩的張大了嘴,老天到底是想幫她還是害她呀?居然又相遇了?她一點準備都沒有說。
童舒雲當場腦袋一片空白,腳卻彷彿有自我意識般,自動移到他的身前,她眨著美眸卻又目不轉睛,似乎想確定眼前的他不是她一夜無眠產生的幻覺。
「你到底有什麼事呢?」邵安被她驚喜中摻雜的愧色逗笑了,見她張著泛血絲的圓眸,這楣女該不會昨夜愧疚到睡不著吧?
他居然盈滿笑容的和她說話?
童舒雲沒想到天大的好運道再次降臨,當機中的腦袋瓜子立刻重新運作,告白!對了,這次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傳遞給他,告訴他她喜歡他;哪曉得心中想好的詞,一開口卻全變了樣。
「你的腳有受傷嗎?」她一說完立刻就想賞自己一巴掌,她幹嘛主動提這烏龍事啊?但她還是擔心地望向他的腳,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