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夫子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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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蠻……蠻童症?!」季雅傻傻重複,「症狀是……」

  「是他的智識及行為能力都遭到了阻塞,退化成了個稚齡的幼童,且還是個蠻橫不講理的幼童,至於記憶,也遭到了不少減損。」

  「治得好嗎?」她關心地追問。

  「沒有十足的把握。」

  官家老爺傷心接話,「『鬼手神醫』說,他會開些寧神益腦的方子給咱們,但此病是無法單靠藥物來治療的,重要的是要讓他重啟心竅,自動守規矩,然後……唉!等待奇跡。」

  奇跡?!

  季雅看得不忍心,因為看得出這連生了十一個女兒的老爹爹,是多麼殷切期盼著獨子能夠早日康復的。

  「兩位請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有關於貴府少爺的病症我絕不會對外面嚼舌,希望假以時日--」

  「不,季姑娘!」官盼弟打斷她的話,「我們沒時間了,我們只剩下三個月努力了。」

  「為什麼?」

  「因為舍弟與郭相爺的千金已經訂下婚期,咱們還是編了個借口才又多延了這半年的,再延,只怕親事要生變,這樁親事太好,錯過了可惜。」

  「那麼郭家小姐知道令弟的病嗎?」

  官盼弟憂心搖頭,季雅點頭表示明白。

  思緒至此,回過神的季雅,繼續盯著在樹上狀似呼呼大睡的官至寶,知道即使官家上下為他犯愁,但這已成了個蠻孩子的大男人,卻是無憂無慮得可以,所以才會連在大白天都能夠快速入睡。

  好個「蠻童症」,真是個利己損人的怪病!

  「官至寶!官至寶!」

  她拔高嗓音喊著,上頭的人卻不理她,逕自翻轉個身,繼續睡。

  暗咬牙,季雅夫子決定上樹追捕逆徒了。

  爬兩步滑一步,原來爬樹比做學問還要令人頭疼。

  還有一點,她邊爬邊念阿彌陀佛,千萬別讓官家人恰好打底下經過,若是讓人看見了她這「爬樹夫子」,她的夫子尊嚴就將面臨空前的大考驗。

  逆徒!惡徒!劣徒!害得她成了落難夫子!

  香汗淋漓帶出了披頭散髮,爬爬滑滑,甚至幾回小臉不小心和髒兮兮的樹幹玩了親親,香腮上出現血痕,手腕上到處髒污,在經過了彷彿千山萬水的努力,她終於癱軟著身軀爬到了逆徒的身邊。

  還好這種學生她只有一個,再來幾個,她小命休矣!

  她灰頭土臉來到,他卻還睡得好香,伸出手原是想推人的,卻忽然一陣臉紅心跳,她原當那是爬樹的結果,卻驚覺那似乎是她在乍然見著他時的反應。

  日光透過葉隙灑在他臉上,英氣的劍眉、高挺的鼻樑、薄削的唇瓣,那躺在枝橙上的男人,有張能讓女人心跳加速的俊臉……

  妳瘋了!季雅!

  她將那險些失神去摸他臉的小手及時收回,然後重敲自己腦袋一下。姑且不提她的心尚未自前一場情愛中痊癒,光她是夫子他是學生的身份,她就不該對他發花癡!

  真搞不懂,兩人相識短暫,他卻總能輕而易舉地挑起她一些詭異的、曖昧的、古怪的心思,這是怎麼回事?

  「官至寶!官至寶!」

  她微惱地大喊,惱的對象卻是自己,喊了幾聲後,他終於張開了眼睛。

  被喊醒的官至寶,皺眉表情看來是要罵人,卻在見著她那張落難的狼狽夫子臉時幾乎噴笑,眸光一沉地忍住,他開了口。

  「我叫官十二!」

  明明是把成年男子的低沉嗓音,卻因帶著孩子蠻氣而略顯突兀。

  「好,你叫官十二,十二、十三都隨便你,你待在這上面想要做什麼?」

  「睡覺!」他蠻蠻回應。

  她不允許,「天光大好,不該拿來晝寢,太浪費光陰了。」

  「難道夫子……」他的語氣微帶譏誚,「從不曾做過浪費光陰的事情?」

  他的話讓她略起反省。不,她也曾經和洛伯虎在一起多年,沒得著結果就是在浪費光陰,還有現在,她正在開導一個得了「蠻童症」的大男人,等待一個奇跡,不也是在浪費時間嗎?

  季雅甩甩頭,人要樂觀,並且努力看前面。

  「是的!夫子是人也會犯錯,但既然你爹及姊姊們已將你全權交給我來教,我就得盡力,別讓你做出錯誤的行為,譬如說,浪費光陰。」

  「不睡覺能做什麼?」奸吧,瞧她這麼努力的份上,他就給她個機會說服他。

  「跟我下去讀書。」

  「我對於讀書沒有興趣。」官至寶懶懶地打個呵欠,一臉無趣。

  「好!」她咬牙妥協,「不讀書,咱們先玩點別的。」所謂啟蒙,本來就不應該只著重讀書。

  「玩什麼?」他意興闌珊地瞧著她。

  「很多呀,像是寫字、畫畫、撫琴、踢毽、蹴踘……這些都是不錯的選擇。」

  「也同樣是相當無聊的選擇。」他懶懶回敬一句。

  「那麼你想要做什麼呢?」她用著最最溫柔的嗓音,且還得不斷提醒自己,在她面前的不是個大男人,而是個貪玩的蠻孩子。

  「這樣吧……」官至寶一雙瞳子靈活地轉了一圈,「咱們玩『我問妳答』的遊戲。」

  「我問你答?」她不懂,「怎麼玩?」

  「笨夫子!別告訴我妳連字面上的意思都聽不懂?虧妳還身為夫子呢!不就是我出題目妳得回答的意思嘛!」

  一句話堵得笨夫子無聲,除了點頭沒敢多問,但她突然想到,玩歸玩,條件可得先談好。

  「好,我玩,但只許三題,問完後你就得乖乖下去。」

  官至寶爽快點頭,「但妳不可以撒謊!夫子幾歲?」

  話一出口,他不禁想皺眉。

  怪哉!他原是想問些刁難怪題好挫挫她的夫子傲氣的,卻沒想到一張口,卻跑出了這種無聊問題,他壓根沒想要瞭解她的,幹嘛知道她幾歲?

  「要用『貴庚』!」季雅糾正道。「夫子十九了,那你多少?」藉機反問,也好讓他多點腦力激盪的機會。

  「五歲!」他伸出五根手指。

  「不!」她搖頭糾正,「你是二十五!要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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