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柔的眼眸定定的望著他,然後以打他巴掌的那隻手搗著口搖頭,起先是緩緩的搖頭,接著,她的頭愈搖愈快,愈搖愈激烈,她的聲音艱難、瘩啞,而震顫——
「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請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我……」
他望著她,眼底佈滿了血絲,驀地,他重重的甩開了她,充滿鄙夷、不屑的指著她說:
「我不需要聽一個騙子的解釋!不要再把我當成傻瓜。我告訴妳,方雨柔,以前是我錯了,是我瞎了眼才會迷上妳,才會讓妳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
妳行、妳厲害,但是別忘了,我鍾擎也不是好惹的,我現在就慎重的告訴妳,咱們從此誓不兩立,妳自求多福吧!」
說完,他甩頭就要離開,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瞪著葉琳以及鍾司道:
「還有你們兩個,真是羞恥!年紀都過了半百,還在做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真是不要臉!」
「鍾擎,你給我住口!」鍾司氣得渾身發抖。
葉琳立即拉住了他,生怕他上前動起手來。
「不要叫我!」鍾擎吼:「你沒有資格當我爸!」他怒視著鍾司。
父子兩人有一段時間的對峙,然後鍾擎憤而甩開頭,毅然決然的離去。
方雨柔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一顆心全碎了。她全身乏力的蹲下來,狠狠的哭著,將二十幾年來所積壓的情緒,一古腦的全哭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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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司徒奕皺著眉頭問鍾擎,又瞥了一眼從早上就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三公尺遠的方雨柔。
鍾擎一直板著一張臉,從早上起就只有這一號表情,問他什麼話,他也不說,就連他朝思暮想的方雨柔出現了,也不見他有任何驚喜之色。
「鍾擎,你一直不說話,我們怎麼知道該怎麼做?」邵琪走到鍾擎的身旁拉住他。「如果你想要叫她離開,好歹也給我一句話,我這就去趕她走!」
司徒奕瞪著邵琪。「事情沒問清楚,憑什麼趕人?」
「你究竟要幫誰?是我與你認識比較久,還是她?!」邵琪惱火的回瞪司徒奕。
「這不是認識時間長短的問題,妳講點道理好不好?」司徒奕也有些不高興。
「你……」
「夠了,你們吵不吵?煩死了!」鍾擎終於開口,雖然是罵人,總比不說話來得好。
司徒奕聳了聳肩。
邵琪趕緊跑到鍾擎的面前,關心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們好嗎?」
鍾擎瞪了她一眼,甩頭就走。
邵琪立即追了上去。
司徒奕看了一眼剛才停下腳步,這會又追了上來的方雨柔,兩道濃眉不自覺的打結。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兩個怎麼都變得如此怪異?
他停下了腳步,等方雨柔自己走過來;反正她是跟著鍾擎走,所以一定會跟上來的。
方雨柔走到司徒奕的身旁,依舊沒有開口,連一個打招呼的眼神也沒有,她就這樣直視著前方,像沒瞧見他似的,越過他繼續跟著鍾擎的腳步。
司徒奕愣了下後,追上去,他拍著方雨柔的肩,問:「發生了什麼事?」
方雨柔依舊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繼續走她的路。
司徒奕也跟著她走。「妳告訴我,或者我可以幫幫妳,妳這樣一句話都不說,真會急死人的,妳知不知道?」
她還是沒有表情。
司徒奕歎了一口氣。「妳怎麼又變回這種拗性子了?」他走到她的面前,張開雙手擋住她的去路。「我不知道妳當不當我是朋友,不過我這個人一向很講義氣,我說了當妳是朋友,妳就是我的朋友。」
方雨柔以很無奈的眼神瞅著他,依舊沒有說話。
「鍾擎那個人,讓他生起氣來,絕不會是三兩天就肯罷休的,所以妳必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讓我們一起來想辦法,否則妳真要這麼跟下去?」
方雨柔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說了句:「謝謝。」然後,越過司徒奕張開的手,又追了上去。
這下子,司徒奕就真的沒轍了。
他大大的吁了口氣,攤了攤手,皺了皺眉頭,也跟著走上去。
於是這一天,方雨柔就這樣一直跟著他們,不說話、不打招呼,一直都只是在遠遠的地方看著鍾擎。
而鍾擎呢?
想必他是知道的,因為他絕不會看向方雨柔的方向,也絕口不提他們兩人之間的任何事情。
好幾次司徒奕或是邵琪想旁敲側擊打聽一點蛛絲馬跡,都惹來鍾擎的一頓壞脾氣,在連碰了好幾次壁後,他們也就不得不放棄了。
而這樣的日子並沒有在二、三天後結束,看樣子,他們是準備以耐力競賽了。
方雨柔愈跟愈離譜了,現在連鍾擎晚上回家,也一直跟到他家外頭站著。
而鍾擎壞脾氣的發作頻率也愈來愈高,這使得司徒奕與邵琪都受不了的與他保持距離。
這天,鍾擎故意走路回家,而方雨柔也就理所當然的跟著走,他走得慢,她跟得慢;他走得快,她跟得快;他跑,她也跑……但女人的體力終究是追不上男人,所以在經過人行道時,方雨柔終於體力不支的在馬路上趺跤了。
「啊!」好痛!方雨柔看著膝蓋上滲出的血絲和著沙子,她皺了皺眉,咬了咬下唇,喉嚨乾澀的想哭。
不能哭,千萬不能哭啊!她還要收集更多的力氣,才能跟上他,哭了,就要耗費力氣了。
她抬頭焦急的看著鍾擎,不知道他又走到哪了?
然,她一抬頭,就看到他停下了腳步,站在那兒,雖然他沒有回頭,但是他也沒有繼續走。
方雨柔禁不住的紅了眼,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
他在乎她的,雖然他不願意承認,雖然他一直表現的那麼冷漠、那麼不近人情,但是她知道,他在意她、心疼她。這一刻,她感覺到了,他們的心還是緊緊的繫在一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