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盯著她,他的眼睛裡在冒火。
「無話可說?!」他抓住她的胳臂,像要掐死她般的用力。「妳竟然告訴我,妳無話可說!」
她渾身顫抖。
他們的目光糾纏在一塊,一股熱浪沖進了方雨柔的眼眶,再度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柔弱、無力且淒涼地低語:「如果你壓根就不信我,那麼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麼不同?」
鍾擎嘴唇毫無血色的瞪視著她,握著她胳臂的手更用力地收緊,緊的連指關節都泛白了。猝然,他放開了她的手,用力地轉動輪椅背過了她。
「我信妳!」
話甫出,大廳裡立即傳來谷英昭以及邵琪的驚喘聲;而方雨柔的臉上洋溢著欣喜,她幾乎就要衝過去抱住他了。
然,他沉痛地咬住牙,又補上一句。
「就最後一次,我信妳!」
話落,他頭也不回地推動輪椅按下電梯門,直到電梯門再度關上,他都沒有再回過頭來看方雨柔一眼。
方雨柔愣在那兒,咬著唇,酸楚讓她控制不住泉湧的淚水,望著緊閉的電梯門,她的心汩汩地淌著血。
這也算是相信嗎?
她該感到慶幸嗎?
天啊,他們是怎麼走進這樣的漩渦的?難道這世界真沒有屬於她方雨柔的春天嗎?
第十七章
相信?!
倒不如說是壓抑吧!
鍾擎雖然不再對方雨柔提起那天的事情,但是他的態度轉變了,他變得更易怒,更暴躁,更多疑,更難伺候了。
而方雨柔自上回看了那些照片後,生恐再次落入谷英昭的陷阱,引來鍾擎更大的誤會,於是她連與葉琳的星期三之約也取消了,現在她盡可能的不要外出,不要與任何人聯絡。
可是在她這麼委曲求全下,依然得不到鍾擎的正面響應。
現在,鍾擎常常背地裡觀察著方雨柔,尤其是她每次出門回來後,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充滿了懷疑,但是他又不願意開口詢問。
夜晚,他則轉過身體背對她睡覺,令她躺在他的身旁,都感到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消除籠罩在他們之間的陰霾。
而這樣的情況愈來愈嚴重,新婚時那般恩愛的日子早已消逝不見了。
他開始習慣在房裡差使僕人,弄得方雨柔覺得連在房裡都沒有一點隱私權。
於是他們夫妻問的關係更加惡化了,言語更少了,到了最後,方雨柔根本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與他溝通了!
這樣相對無言的日子是相當難捱的,於是鍾擎又開始逃避,他的應酬更多了,有時還乾脆徹夜不歸,所以,鍾擎當然也不會知道,方雨柔現在的日子是愈來愈難過,愈過愈彷徨了……
對方雨柔來說,本來鍾家唯一讓她留下來的動力是鍾擎,可是現在一切都走樣了,她現在感到最難過的是,她常常看不到鍾擎,不知道他現在正在哪兒忙碌著,不知道他今晚會幾點回家,或者他根本就不回家……
另一方面,谷英昭也沒給方雨柔好日子過,鍾擎的忙碌讓她逮著了更多為難方雨柔的機會,她常常會在方雨柔面前,冷嘲熱諷說她是鍾擎所遺棄的女人,說邵琪才是鍾擎最正確的抉擇,說她該認清一切,及早滾蛋……說得方雨柔的日子愈來愈難熬,愈來愈寂寞,愈來愈漫長……
於是她常常一個人對著落地窗熱淚盈眶,對她而言,在鍾家的日子已經變得沒有意義了,因為鍾擎不再需要她,邵琪除了夜晚的時間外,幾乎隨時都跟在鍾擎的身旁,於是她開始學會妒忌、學會猜疑,逐漸地,她也就體會到屬於谷英昭的悲哀……
谷英昭最常對她說:「等著看吧,鍾擎過不了多久就會向妳提出離婚了,這是報應……」
報應?!
或許是吧,用她的幸福換取媽的幸福,算是公平了吧!
一顆斗大的淚珠滴落她的手背,突然,一陣熟悉的車聲驚動了她,她跳了起來,是鍾擎回來了!
她迅速地抹去頰上的淚痕,飛快地奔下樓去……
「泰和的老闆真愛說笑,什麼三仟億的訂單……不過,鍾擎,我倒覺得這件案子可以考慮一下,聽說司徒奕也挺有興趣的……」邵琪柔媚的嗓音在寂靜的大廳裡飄蕩著。
「司徒奕……」鍾擎的聲音突然隱沒了,半晌後他沉聲說:「小琪,想辦法把案子接下來。」
最近鍾擎在商場上與司徒奕愈鬥愈凶,幾乎每一件司徒奕談過的案子,鍾擎都會去搶,所以很多客戶在發覺了這一點後,都會利用它來達成削價的目的。
「OK,沒有問題,我立刻著手。」邵琪俐落地答道,抬頭正巧撞見了奔下樓來的方雨柔,她的眼眸閃過一抹示威的神采,然後大方地對方雨柔打著招呼。
「嘿,雨柔,這麼晚了還沒睡?」她的眼神是諷刺的。
聞言,鍾擎直覺地轉過頭去,在乍見方雨柔時,他的心口猛地震動,眼瞳中閃過千百種複雜的情緒,接著他馬上轉開了頭,幾乎提不出勇氣再看她第二次。
方雨柔沒注意到鍾擎那一瞬間的目光,因為她一下樓就立即因撞見邵琪而怔了住。
她沒意料到會撞見邵琪,所以表情顯得有點僵硬,她侷促不安地點了點頭。
邵琪愈來愈艷光四射了,她現在儼然是一副女強人的模樣,渾身上下充滿了女性的柔媚韻味,站在鍾擎的身旁活像是一對出色的璧人,而這樣的畫面每每總會刺痛方雨柔的雙眼。
「我才剛躺下,就聽見了車聲……」方雨柔艱澀地強迫自己發出聲音,她的水眸偷偷地望向鍾擎。
鍾擎則迴避著她的視線,轉向邵琪說:「邵琪,妳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她怎麼還沒睡呢?她在等他嗎?等他做什麼呢?攤牌嗎?
鍾擎的內心頓時興起很大的波濤,這一段早出晚歸的日子,幾乎要把他磨壞了,但是他卻寧可這樣沒日沒夜的折騰,也不願意讓她有機會開口與他攤牌,於是逃避就成了他現在面對方雨柔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