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自覺冷靜多了,才道:「想和我一起睡嗎?」
惜兒展開笑靨。「嗯。」她咯笑地摩挲他的頸項。
羅炎摟著她一塊兒上床,他記起以前剛到山莊時,惜兒總擔心他會消失不見,因此他們兩人有好長一段時間相伴入眠,後來他們分房睡時,他常半夜爬起來,到她房中看她是否安在,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也擔心她會突然消失。
惜兒枕著他的肩,安心地偎著他,突然,她想到一件事還沒問他。
「炎哥哥,你為什麼會中毒?」她撫著他胸前的紗布。
「不小心被盜匪傷到。」
惜兒蹙眉。「你騙我,盜匪不可能傷得了你,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見羅炎沒有回答,她撐起自己,俯視著他的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我不喜歡這樣。」
羅炎拉下她,貼著自己,在心底歎口氣。「惜兒,給我一點時間,我們離開山莊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那要多久?」
「快了。」
「我們還沒找到梅姨,怎麼離開?」他們明明約定好要找到梅姨才走的。
「我已經探聽到一些消息了。」
惜兒睜大眼。「真的?」她興奮地看著他。「在哪兒?」
「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如果確定了,我們就走。」
她點頭。「那你瞞著我的事……」
「給我點時間,惜兒。」他抱緊她。
惜兒輕蹙眉宇,隨後歎口氣。「好。」若他不想告訴她,她現在逼他也沒用。「我不喜歡你有事瞞我。」
「我知道。」
「我們一起去接梅姨。」她興奮地說。
「惜兒。」他抬起她的下巴。「現在還不是很確定,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他不想讓她失望,他們已有多次落空的經驗。「等我確切確定了,我們一起去接她。」
「嗯。」她點頭,心裡很高興。「我還是想多一份期望,說不定這樣才會成真。」
他莞爾地摟著她。惜兒卻又擔心道:「可是你瞞著我的事,我──」
「惜兒。」
「我討厭這樣。」她低喃。「我討厭這樣。」
他在心裡重重歎口氣,無法回話。
惜兒的心情則有些難以調適,她為羅炎瞞她之事生氣,但卻又為梅姨的下落感到高興,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難過,還是該快樂?
於是她將自己的心情告訴羅炎,只見他微笑而寵溺地親她一下,沒有說話。
惜兒歎口氣,閉上雙眼,偎著他入睡,嘴角帶著甜甜的笑意。
第八章
第二天,羅炎的體力已恢復了泰半,他決定下午去一趟劉知縣府邸,因為整個早上都有人來探望,所以他無法分身。
令惜兒意外的是,影澄沒有和顧擎山一塊來,倒是阿嫻扶著唐祥雲過來探病,他的精神看來也好多了,只是氣色仍差了點,整個人也瘦了一圈。
顧擎山意外道:「怎麼不是翠櫻陪你過來?」
唐祥雲坐在他身旁,挑眉道:「為什麼她一定要陪我來?」
「還裝蒜。」顧擎山取笑道,誰不知道詹翠櫻對他情有獨鍾。
立在一旁的阿嫻解釋道:「因為今天又有客人來,所以小姐去招待客人。」
她瘦小的身子也因為這幾天日以繼夜地照顧唐祥雲,而更顯贏弱,大大的眼睛像是要吞掉她整個小臉似的。
惜兒拉她一塊兒坐下。「坐。」
「不。」她急忙搖頭。「不合禮。」
「沒關係。」惜兒說。
「放心,沒人會告訴翠櫻的。」顧擎山道。
「坐吧!」唐祥雲也道。「你都快變皮包骨了。」
若不是她照顧他,恐怕他度不過那段高燒,他對她很感激,也想把她當朋友看待,只是她老惦著主僕之分,差點沒把他氣死。
叫她一塊兒坐下來吃飯,她抵死不從,就愛站著,連騾子都沒她頑固。
「不好的。」阿嫻拒絕。
惜兒拿她沒辦法,只好由著她,不過倒是拿了些點心給她,她看起來比她還瘦,得吃胖些才行。
「你們兩個這次還真是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顧擎山唏噓道。
「那倒是。」唐祥雲說,只是這次的經驗也讓他領略到他一直不想面對的事實,羅炎的劍術在他之上,在他中毒之際,他可是清楚地瞧見羅炎對付敵人的模樣,再加上擎山也向他說過鄧老與他們二人對招時截然不同的神情,但他卻仍有些不甘心,他想與羅炎再次較量。
惜兒為每人倒了杯茶水,很想開口間他們如何受傷一事,但她也曉得沒有人會回答她的,這真是令人沮喪。
「怎麼不見影澄姊姊?」惜兒問。
羅炎想起早上的情形,其實一大早她有來過,只是惜兒睡得正熟,沒有聽見敲門聲。
她端了早膳過來,他沒有收下,於是她便又走了。
「她在『觀雲亭』,方才來的時候,瞧見她在練劍。」唐祥雲回答。
惜兒微點個頭,有些納悶,影澄總是最熱心來探望羅炎,結果都快晌午了,她還沒來過,有些奇怪。
「這茶不錯。」唐祥雲讚美道。
「這可是鄧老送的,惜兒送了我一大包。」顧擎山說。
鄧老?唐祥雲挑眉,很訝異,不過這倒讓他想起一件事。「等會兒我要上後山一趟,向鄧老道謝,要一起去嗎?」
羅炎頷首,惜兒道:「我們也要去。」
「那好,我也去湊個熱鬧。」顧擎山不甘寂寞的說。
他們幾人聊了片刻後,惜兒和阿嫻便離開房間,往廚房而去,她們得去端菜過來,大夥兒打算在羅炎房中用膳。
經過「觀雲亭」的時候,惜兒果真瞧見影澄在練劍,她的劍術看來怒氣沖沖,而
且毫無章法。
「我們過去看一下。」惜兒對阿嫻說。
「觀雲亭」是建在湖水上的一座亭子,遠處群山環抱,亭邊則有些大石頭,還有高大的樹木,只不過如今看來全是白茫茫一片,就連湖水表面都結冰了,再過一段時間,等冰都穩固結實,他們便能在冰上滑橇。
惜兒走至亭內,開口道:「影澄姊姊,你怎麼了?」她的煩躁全表現在劍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