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被殺?
被誰殺?
一時間成為武林公案。
平安鎮也頓時成為了江湖人士的聚集地。
雪記燒餅鋪。
如歌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過。
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小風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曉得一個小孩子能否吃得消。
「我想,殺害謝厚友的八成是天下無刀的人!」
燒餅鋪旁邊的露天餛飩攤,七八個拿著各式兵器的草莽大漢肆無忌憚地高聲談論著。
「有道理!謝厚友是烈火山莊派來監視天下無刀的,一定是他發現了什麼大秘密,才會被滅口!」
「不一定吧。天下無刀若要下手,為何不做得隱蔽些,這麼招搖地將人殺掉,實在不像刀無暇的作風。」
「對呀!」
「或許是故佈疑陣?!」
「喂,有沒有這種可能,是烈火山莊眼見天下無刀漸漸勢大,找個借口想要除掉它,於是謝厚友就成了倒霉鬼。」
「哇!太狠了吧!」
「狠?!當年烈明鏡的結拜兄弟戰飛天死得蹊蹺古怪,那才夠狠呢!戰飛天,天神般的人物都死得輕輕鬆鬆,謝厚友算得了什麼?!」
「噓,聲音小點,聽說烈火山莊青火堂的探子到處都是,小心把你捉回去剝掉皮吃了!」
「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
「據說有人看見江南霹靂門的少主雷驚鴻在這裡出現過。會不會是他殺了謝厚友,嫁禍給烈火山莊和天下無刀,想趁機趟混水!」
「對!不排除這種可能啊!」
「……」
「……」
「哈哈哈哈!!!不管怎樣,江湖中必然會掀起狂風巨浪,兄弟們可以擦亮眼睛等著看好戲了!」
「哈哈哈哈哈——」
「丫頭!」
雪的手在失魂的如歌面前招了招。
如歌慢吞吞眨一眨眼睛:
「啊?」
雪將籮筐收到一起,笑道:「呆丫頭,燒餅已經賣完了,還發什麼楞。」
如歌點點頭,一聲不響從他手裡接過籮筐,向鋪子裡面走。
然後,她坐在凳子上繼續發呆。
雪俯下身子,仔細打量她:「喂,有心事跟我說一說好不好?」
如歌瞅著他。
半晌,終於道:「你認為,是誰殺了謝厚友?」
雪笑起來,笑得有點怪異。
「你希望是誰殺了謝厚友呢?」
如歌的眉毛擰起來:
「這話什麼意思?我希望是誰殺了謝厚友,就是誰殺了他嗎?我希望根本沒有這些事情發生!」
雪凝視她,歎息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希望是烈火山莊做的嗎?」
「不!」
如歌驚聲。
「希望是天下無刀嗎?」
如歌搖頭。多年的平靜不能輕易被打破。
「那麼,希望是雷驚鴻做的?」
如歌依然搖頭。
江南霹靂門如果真下此毒手,一場腥風血雨勢必不可避免。
雪輕輕坐到她身邊,輕輕摟住她的肩膀。
他的聲音很輕:
「放心,有人會處理得很好。」
******
「楓兒,斷雷莊的事由你處理。」
烈火山莊。
烈明鏡背手而立。
傍晚的夕陽將他的白髮映得發紅。
戰楓站在他身後,一雙眼睛幽黑得發藍,右耳的寶石透出森森的寒意;他少年的身軀挺撥而陽剛,像落霞中孤獨的戰神。
「是。」
他回答。
烈明鏡轉身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不要讓我失望。」
戰楓垂下眼睛:「是。」
烈明鏡看著疏離冷漠的他,眼中微微一怔,心底五味雜陳,不由緩聲道:
「楓兒,有些事情比看起來要複雜得多。你父親……」
電光火石間,一張張面孔從他腦海中閃過,彷彿有一隻魔手卡住他的喉嚨,讓他再也說不出話。
戰楓冷道:「是。」
他知道很多事情比看起來要醜陋的多。
烈明鏡揮揮手:「你走吧。」
戰楓退下。
戰楓身影走遠。
竹林中閃出一道灰色的影子。
裔浪雙目中有殘忍的死灰,對烈明鏡道:「可以放心嗎?」
烈明鏡閉上眼睛。
沉聲道:「相信他一次。」
夕陽中。
戰楓走到了荷塘邊。
這裡已不能再叫做荷塘。
如歌離莊前,命人用泥土將池塘完全填埋起來。
沒有荷花。
沒有荷葉。
也沒有了水。
一片荒廢的土地,看起來似乎荒唐得可笑。
戰楓微微瞇起了眼睛。
第十一章
戰楓,十九歲。
手中一把「天命」刀,刀法狠辣。
性情堅忍、無情。
據說他十七歲時開始殺人,在他刀下不分男女老幼,凡是他認為該殺之人,皆一刀兩斷,死狀極慘。
這次斷雷莊血案,烈火山莊令戰楓出面解決。
人間烈火,冥界暗河。
隨著暗夜羅神秘消失,暗河宮彷彿在人間蒸發。烈火山莊成為了江湖的主宰,它的判斷,就是武林的決定。
沒有人可以違抗。
而戰楓,就要做出一個判斷。
是誰殺了斷雷莊莊主謝厚友。
*** *** ***
深夜。
天下無刀城。
白胖的刀無痕撫弄酒杯:「戰楓應該知道,他做出的判斷可能會使武林大亂。」
刀無暇錦衣玉袍,手中紙扇輕搖,笑容無懈可擊: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
刀無痕道:「戰飛天的兒子,應該不會差到哪裡。」
刀無暇微笑道:「身為戰飛天之子,他更加不能做錯事情。」
兩人相視一笑。
笑容中有說不出的意味。
刀無痕飲下酒:「那就可以放心了。」
刀無暇搖扇輕笑:
「戰楓必定會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 *** ***
清晨。
如歌打開店舖的門,將一籮筐熱騰騰的燒餅抬出來。
她看看天色,烏雲陰陰地壓得很低,似乎會下雨。或許是陰天的緣故,也沒有陽光,街上的人很少,有種蕭瑟的感覺。
秋天,快來了嗎?
她覺得胸口莫名地有些堵,好像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卻又說不上來。
她吸一口氣,想要把奇怪的感覺趕走。
卻忽然怔住。
好似自煙霧中,街的東面走來兩個人。
一前一後。
前面的人二十五歲年紀,背著一柄造型奇特的古劍,面容帶些憂鬱,眼睛卻很有生氣。如歌知道他,他是烈火山莊排名前二十位以內的殺手,名字叫做鍾離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