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凝研究他複雜難辨的神情,有所領悟地搖頭道:「真要不得!」
「什麼?」毅翔收回視線,不解地望著她。
「老是愛上自己的女秘書的習慣。很要不得!」
「我?和莫筠庭?」他不自覺學起筠庭的小動作,輕敲了下琬凝的頭,「胡說八道!」
「她叫莫筠庭?」琬凝慧黠地朝他眨眨眼,笑得別含深意,「毅翔,你言不由衷喔!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現在最想做的,是去擁抱那個為你拈酸吃醋的哀怨佳人,而不是待在我這個已經被你三振出局的舊愛身邊,是嗎?」
「再亂講我就把你從窗口丟下去!」趙毅翔被琬凝瞧得心慌慌、意亂亂,不得已,連威脅話語都搬出來了。
「嘖!翻臉跟翻書一樣,要老羞成怒也有技巧一點嘛,殺人滅口恐怕不怎麼……」
「拜託,琬凝,你饒了我好不好?」他一直都知道的,女人不好惹——尤其是律師的女人。
「不好。」
趙毅翔白眼一翻:「唐琬凝,你有點過分喔!自己不要我,就把我當皮球往別的女人身邊送。」本是開玩笑,說到最後倒有幾分認真,「如果是為了減輕愧疚感,大可不必。真的,琬凝,不用擔心我,我已經習慣生活中沒有愛情的存在,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你那麼幸運,可以擁有一個自己深愛,而對方又愛你勝於一切的人,所以,你只需要好好掌握,並珍惜自己的幸福,而我,從未敢奢望擁有這遙不可及的一切。」
琬凝聽得有些慚愧,至少他說對了一點,她多少是以彌補的心態看待他和筠庭,只有看到他情有所歸,她才能真正釋懷,不再愧疚難安。
「我不否認,有一點點是為了減輕心中沉重的愧疚感,但絕不是隨便將你推到任何一個女人身邊就算了事。毅翔,你不妨誠實地問問自己的心,你對她當真一點心動的感覺也沒有?那女孩喜歡你,我看得出來,而你,你的裹足不前是為了什麼?別告訴我,你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騙鬼鬼都想笑!你捨不得她,不管你承不承認,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如果是因為我曾經帶給你的傷害,而使得你逃避自己的心和已經存在的感情,那我除了內疚之外,更想罵你笨蛋!我明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心態,我很抱歉自己是那條蛇,但是她不會傷害你的,她的眼神明白表示著她在乎你,如果你也是,請拋開顧忌,勇敢愛上一回,別讓我為你掛心擔憂,好嗎?」
趙毅翔思考著她的話,內心激烈交戰。「你不知道。曾經,在感情的單行道上,我走得好苦、好累,這種煎熬,一輩子一次就夠了,我不想再犯相同的錯,承受相同的痛。」
「不,不會的,這回你不是在唱獨腳戲,她參與著,相信我。從昨天我們重逢時,我就發現到她一直擔憂地注意著你,一副心疼你、擔心你受到打擊的模樣,你難道感覺不出她對你那份細膩的柔情?」
「我——」他該相信琬凝的話、該再一次為自己的感情放手一搏嗎?
「別企圖自我逃避、自欺欺人,更別告訴我你對我的愛至死不渝。若在三年前,我知道你能毫不考慮地決定娶我,但是三年後的今天,假使我和她一同站在你面前,你還敢斬釘截鐵地大聲說你愛我、你要娶我嗎?答案你比誰都清楚,我只是要提醒你,別因為一時的遲疑退縮,而放棄了原本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幸福。」
趙毅翔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目光飄向筠庭玲瓏娉婷的身影,漸漸地,他笑了,笑得神采奕奕、輕鬆自若。「不愧是名律師的老婆,陸宸軒的口水吃多了,講起話來也頭頭是道、字字犀利,堵得我啞口無言,無從辯起。」
他的笑容讓琬凝鬆了口氣,她知道他已經想通了,一放下心來,就跟著他瞎扯:「你招是不招?招了就請你吃豆腐。」她俏皮地說了句電視廣告的台詞。
「吃誰的?你的嗎?」他賊賊一笑。
「莫筠庭的。」
「說到吃豆腐,你今天來找我,不怕陸宸軒吃醋?」他似真若假淡淡地取笑道。
琬凝聳聳肩:「有人會舊情人還帶兒子出來的嗎?」她在心底悄悄補上一句:尤其還是老公接送。
「喲,原來我已經由『老朋友』晉陞為你的『舊情人』了,榮幸之至!」趙毅翔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死毅翔,你敢取笑我。」琬凝杏眼一瞪,粉拳就揮過來了。
「喂,淑女、淑女!你是淑女,忘了嗎?」他含笑閃過琬凝的小拳頭。
「嘻,媽咪打打,爹地痛痛,叔叔也痛痛。」被遺忘已久的小翔翔抿著嘴偷笑。
琬凝回過頭來抱起兒子,怨怪道:「小壞蛋,這個不能說!」
趙毅翔這才正視到她懷中的小東西:「你兒子?」
「嗯。」琬凝輕點兒子的鼻尖,「翔翔沒叫叔叔,不乖了喔!」
「才不,翔翔乖。叔叔、叔叔!」在小孩子的思維邏輯中,好像多叫幾聲就比較乖。
趙毅翔莞爾:「你常打老公?」
「才沒有!」她有點心虛地補充,「只不過偶爾而已。」
「我同情陸宸軒。」
什麼話!「三年沒見,你還是一樣可惡。」
「叔叔和爹地一樣正點,翔翔喜歡。」小傢伙又發表高論了。
兩個大人相視一笑。「你兒子的嘴真甜。」
琬凝輕笑:「翔翔,這句話千萬別讓爹地聽到,不然他又要吃個三天三夜的醋了。」
「嘻,知道、知道。」
趙毅翔笑望著這對可愛的母子,注視著琬凝懷中的男孩。這慧黠靈動的孩子,差那麼一點點就喊他爸爸了,望著他,心中真的是感慨萬千。
「他叫什麼名字?」他把玩著男孩的小手,隨口問道。
「紀翔,陸紀翔。」
趙毅翔怔了一下,困惑地抬首:「你取這個名字,陸宸軒難道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