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頭有什麼東西嗎?」
「嗯。」善儀點點頭,雙眼的焦距仍然放在天橋上。
「有什麼?」人眉好奇地伸長頸子。
「我的心。」她低語。
「啥?什麼火星?」人眉沒有聽清楚,轉過頭來問她。
「沒事。」
「善儀,你別告訴我,你家在火星,現在覺得地球很危險,想回家鄉去了。
「我連我是從哪裡來的都不知道,能回哪個家?」善儀自嘲地說。
「刁家還不能算是你家嗎?」
「就快要不是了。」善儀的臉色黯淡了下來。
「你呀,不要天天把分手掛在嘴邊,下然有一天真的靈驗了,你哭都來不及!」
人眉邊責備她,邊在她身邊拉開椅子打算坐下來,突然,她抱著腹部「唉呀」一聲。
「怎麼了?」善儀擔心地扶住她。
「我每次都忘了現在是帶球跑,經常挺著肚子撞到桌角。」人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揉了揉日漸明顯隆起的小肚子。
「這顆球還要好幾個月才能落地,你的腰不太好,要小心一點。」善儀拍拍她的小肚子。
「唉呀,放心、放心,所謂『為母則強』,我會平安把孩子生下來的!」人眉的臉上充滿母性的光采,既自信,又期待。
忽然之間,她覺得人眉好漂亮。
「人眉,我好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想要什麼東西的話,就要積極去爭取。害怕受傷,過度自我保護,是得不到任何東西的。」
人眉直話直說,特意教訓她在感情上的下坦白。
她相信善儀和刁直人之間的婚姻冰點,善儀自己絕對也有責任。
善儀低頭不語。
對於她跟刁直人的婚姻,她已經不想多說了。
「善儀,你的氣色奸差。」
「我很好呀。」她拍拍自己的臉頰。
「才怪!你現在的臉色白得跟鬼一樣。」
「我真的沒事。好了,我們趕快準備,等一下要開店了。」善儀對人眉笑了笑,站了起來,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善儀!」人眉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她忍住暈眩,壓下一湧而上的反胃感。
「我沒……」善儀試著微笑,想安慰受到驚嚇的人眉。
誰知才一開口,更強烈的暈眩又向她襲來,接著,就是一片黑暗。
人眉扶著昏倒的善儀,跌跪在地上。
「善儀!喂——快來人幫忙啦——」
人眉驚慌地大叫,引起咖啡屋裡一片騷動。
「請問,善儀呢?」
刁直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問著咖啡店裡的小妹。
「善儀姊她……呃……她有事出去了。」
面對又帥、又迷人的刁直人,工讀小妹甲不管跟他說過多少次話,都還是會臉紅。
不過這一次,她緊張地嚴陣以待,深怕自己像上次一樣又說錯話。
「她今天又不在?」刁直人微微蹙眉。
怎麼這麼巧?
每次他想來找善儀時,她都剛好外出?
「嗯……呃……不是……」
怎麼辦?她要怎麼回答?
工讀小妹甲一臉為難地掙扎著。
對於工讀小妹反反覆覆的回答,刁直人雖然有些迷糊,卻也不想追究。
總之,他知道善儀現在不在店裡就是了。
「請問她什麼時候會回來?」他改問她回來的時間。
「我不知道。」
工讀小妹的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
雖然小妹回答的神色很堅定,但……卻堅定得太過可疑。
刁直人以為是善儀交代不要透露她的行蹤,因此臉上浮現了複雜的神情。
他沒有繼續為難小妹,對她沈穩一笑後,轉身離開。
「喂喂喂!你剛才說了什麼?」工讀小妹乙從遠處奔過來追問。
「刁先生又是來找善儀姊的。」
「廢話!他來這裡不找他的老婆,難道是來找小姐的啊?」
「然後,我什麼都沒說哦!」這回她可得意了。
「……這位姊姊,我拜託你!人家老婆昏倒送醫了,你幹麼不告訴人家啊?」
工讀小妹乙不敢置信,簡直快口吐白沫了。
「難道我又做錯了?」工讀小妹甲一臉懊喪。
「你等著人眉姊回來被剝皮,給她兒子當大衣穿!」
「嗚嗚 ̄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她懷孕了?!
周善儀不敢置信地將雙手緊貼在小腹上。
「我就覺得哪裡奇怪。以前明明記得你的生理期來時,都必須吃止痛藥,怎麼這兩個月都沒聽你叫過痛,原來是你生理期兩個月沒來了,而你自己竟然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人眉一路碎碎念,卻下忘小心地扶著剛剛才得知奸消息的准媽媽。
善儀心不在焉地走著,想著唯一的受孕期,也只有在新婚夜那晚了。
沒想到就那麼一次,她竟因此懷孕了。
這個孩子,是注定了跟她有緣嗎?
想著自己的身體裡,很神奇地住了個人,她的心裡就覺得好溫暖、好溫暖。
「現在該怎麼辦?」她喃喃地間道。
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雖然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但是她既緊張、又期待。
不知道直人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樣的興奮?
公婆就不用說啦!
他們兩老夢想著抱孫子,已經想了好久。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出,當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後,不知道會吵成什麼樣子呢!
「你問我怎麼辦?你該問的是孩子的爸。」人眉笑罵她一句·
兩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天橋,向馬路對面的咖啡店走去。
喜悅過後,煩惱又湧上心頭。
周善儀煩惱地歎了一口氣。「現在我跟他的關係這麼糟,我要怎麼開口?」
「硬著頭皮也要說呀!孩子他也有份,總不是你在外面偷生的吧?」
「人眉!」善儀的心刺痛了一下。
想到他質問她是否舊情復燃時,他眼中顯現的不信任感,讓她覺得好無助。
「如果他不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怎麼辦?」
善儀不安地咬住唇。
「你呀,什麼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
人眉翻了翻白眼。
「學長當年早就摸透了你的性格,所以在他辭世前,就拚命交代你,可以懷念的,就留著懷念;該忘記的,就不要再死抱著不放。他都叫你忘了他、忘了他的承諾了,你怎麼就是這麼死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