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亂烘烘的?!」門口傳來低沉有力的男音。
「啊!是少爺!快救救穎心小姐啊!」福伯認出展翔,「少爺回來,穎心小姐有救了。」
「怎麼回事?」展翔英挺的眉皺了起來,他排開人群,見到堂上的景象。一位著青藍色衣裝的少女伏在地上,一個張牙舞爪的婦人揮著籐製成的棍杖,一下重似一下地擊在她背上。
「住手!」威嚴有力的喊聲有效地阻止瘋狂婦人的舉動,偌大的大堂霎時一片肅靜。
「展翔。」展夫人呆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你回來得正好,這丫頭偷了府裡的東西,非得好好教訓一頓不呆。」
「二娘!教訓人也不是這麼個教訓法,你當人命是什麼?垃圾嗎?」展翔冷漠地說,完全沒將展夫人——他的後娘放在眼裡。
「你這是什麼態度!為了一個下人竟對我出言不遜?」
「就算你是我親娘,我也不容許這種事發生,何況你不過是個後娘。」依然是冷淡得不可一世的語氣。他俯下身視察伏在地上的女孩,全然不在意他後娘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的表情。「你還好嗎?」展翔輕觸她的肩膀,卻見她瑟縮了一下,青藍色的衣裳已滲出血跡來。天啊!真不敢相信他的後娘會如此對待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弱女子!「別擔心,已經沒事了。」他輕聲安慰她,想將她抱起來。
「不,求您不要!求您不要搶走我最寶貝的東西!」她抬頭凝視展翔的雙眼,臉上充滿深切的懇求,蕩漾著水光亮澤的翦水秋瞳宛如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不會的!我絕對不會搶走你的寶貝。」他低吟沉渾厚的嗓音充滿絕對的保證。
「謝謝你!」聽到他的話,她覺得好安心,再也強撐不下去地昏厥在展翔的懷中。
這是生平第一次,展翔有了想憐惜一個人、保護一個人的衝動。昏迷中的她手中猶緊握著幾顆珍珠,見還有一些散在地面上,他把全部的珍珠拾起放進懷裡,抱著穎心離開大廳,心頭陣陣的疼痛與不捨纏繞住他向來無感的心,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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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翔將穎心抱至他的臥房,召來老媽子為她換衣服及擦藥,已經煎好的藥猶在小爐上溫著,只待她醒來即可服用。
他坐在床邊凝視著她以及手中修好的珍珠手鏈,他一直是記得她的。雖然當時的穎心只是個七歲的小女孩,但由於老是跟在後頭叫「翔哥哥」,所以他記得她,也記得臨別時送她的珍珠手鏈。那條手鏈是時常戴在娘親手上的,在他十歲時,展家大夫人因病逝世,那條手鏈自然成了他的紀念物,當時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她,只是覺得比起瑪瑙、翡翠、寶石之類的珠寶,一串晶潤瑩然的小珍珠所製成的手鏈最適合她。
雖然她重視這串珍珠令他欣慰,但珍珠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反而不希望穎心太珍視它。畢竟為了這一串珍珠而受那麼重的傷,實在不值得,尤其他若沒及時趕到,恐怕她這條小命早就不在了。
輕撫了下穎心蒼白的容顏,十年的歲月將一個童稚的臉蛋轉變為秀麗典雅的花般面容。注視著她的臉,心頭有種暖暖的感覺,也許是他在外流浪得太久,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覺,應該是吧!
「不、不、不!不要搶走我的手鏈,不要啊!」穎心在夢中哭喊著,驚懼的淚水不停滑落至慘白的面頰。
「醒醒,你快醒醒!」展翔輕拍她的臉,試圖將她從噩夢中喚醒。
「不、不要……」喊叫聲中充滿無助與悲哀,她感覺有人拍著她的臉,是誰?勉強睜開疲累的雙眼,後背的痛楚立刻蔓延至身體每個部位。「這是什麼地方?」對上展翔的眸子,穎心開口問道。
「我房間。」他簡短地回答,自小爐上倒出一碗煎好的藥。
「你是?」她看著他的動作,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應該在大廳嗎?噢!老天!她的手鏈在什麼地方?「我的鏈子呢?」焦急的語氣顯出她的不安。
「先將這碗藥喝了。」展翔將穎心扶了起來,舀一小口餵她。「我不要喝!我的珍珠手鏈到底在什麼地方?」她撇過頭去,拒絕喝那烏漆抹黑的藥。
「除非你喝完,否則我絕不會告訴你。」展翔的語氣十分堅決。
「你是誰?」她轉頭仔細地打量他,看來似曾相識,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
「你說呢?」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漾在唇邊,他強迫性地將藥送進她口中。
這一抹笑容好熟悉,啊!她想起來了。「你是翔哥哥!」對了,就是他!她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
「答對了!快將藥喝完。」展翔又餵了她一口。
「呃,好苦!我不要喝!」即使身子痛得要命,她也不願喝這鬼東西。
「良藥苦口啊!」他的態度不因她的拒絕而軟化,仍執意要她將藥全喝進肚子裡。
看來不喝也不行,忍住想吐的衝動,穎心皺著眉頭將藥喝完。奇怪的是,她連皺個眉也有著一份難以言喻的酸楚美感,看得展翔的一顆心也跟著扭曲起來。
「我的手鏈呢?你說要告訴我的。」她喝完藥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手鏈的下落。
「你真的要它?」展翔遲疑地問。
「當然要!它可是我最珍視的東西之一,在這世界上,除了爹娘留給我的遺物以及這條手鏈,再貴重的珠寶對我而言,都沒有實質意義。」
「它害得你那麼慘。看看你傷得多重!」他的語調中有一絲暴戾之氣。
「它才沒有害我!對我而言,它是伴我度過無數淒清夜晚的珍寶。」
「唉!」展翔歎了口氣,自懷中取出那條手鏈,緊在穎心纖細的手腕上。
「修好了!」她驚呼出,喜悅之情佈滿眼底、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