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領教!」他咧了咧嘴,「總比那哭哭啼啼的好多了。」
「哼!別言之過早,說不定那天你也迷文藝片迷得走火入魔的。」
「放心好了!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對那種片子我一向是不感興趣的。」陳瑋一副不可能的神情否定了亦晴的話。
「等著瞧吧!」亦晴用那挑戰性的口語,看了看他。
「咱們就等著瞧吧!」陳偉一臉穩操勝算的得意表情,「明天還得考試,快回去吧!
「噢——我差點忘了,明天考國文呢!」
這一路上兩人又是沉默的,各有心思。
亦晴想這一回家得趕快抱緊書本猛K,要是明天考不好,那可就慘了。老師挺會整人的,他一定會使出絕活的,太空椅(半蹲)並不舒服。想想國文有什麼好考的,國家的語言從小早該會了,偏不巧又是自己最頭大的一科,光是論語就讓她吃不消,還說別的呢!
「林大小姐!到家了,我看你想得連家都忘了在哪!」
「明兒見!」亦晴匆匆一言,拋下陳瑋進屋裡去了。
夜半。大家早已進入夢鄉了,只有亦晴房裡的燈還亮著。
「真頭大!要命的國文,什麼『朽木不可雕也』可以燒火就行了,還雕什麼雕。」亦晴嘟著嘴,埋怨的自言自語。一會坐在椅上,一會躺在床上,一會俯在桌上,一會又站起身來踱步,一會又……唉!花樣可真多呀!看了整夜的印刷字,就是塞不進腦袋裡,算了,睡覺吧!明天再說吧!
☆☆☆
遠遠的,陳瑋和林亦晴並肩走著過來。
「什麼事讓你不順心啦!別老是把眉頭皺得那麼緊,行不行?」陳瑋試著打破沉默。
「也沒什麼,只是晚餐多添了一道菜罷了。」亦晴無精打采地回答。
「多添了鹵蛋吧!」陳瑋苦笑著,「不會那麼糟的。」
「誰說不會。考默寫呀!寫了兩個字,漏了五個字,結果前前後後湊不出一個句子來。」亦晴把眉頭皺得更緊了。
「今天是怎麼啦!平常你不會在乎一次小考的成績的,這不像你!是不是不舒服?」
「你不曉得,老師太過份了,當著同學的面,竟然罰我……」算了!不說也罷!要不然陳瑋又要笑她了。
「罰你什麼?」
「也沒什麼!不過有時候他對我太好了,心中難免也是有點愧疚的。」
「愧疚?從何說起呢?」陳瑋困惑地望著她。
「該說是老師的恩澤吧!」那半似譏諷的言語,「也可以說沒有一次我考不好而被他說過,如果他能說說我,我或許會好過些但是他偏偏一句話也不哼,對我還特別耐心。有時還僅僅因為為我的一個搖頭,整節談論的就僅是那個我不懂的問題。」
「這樣不是很好嗎?」
「好個頭呀!班上的同學都用異樣的眼光來看我,好像我是低能兒似的。」林亦晴怪委屈地把咀唇翹得高高的。
「不用功,怪誰?」陳瑋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人家已經夠難過的了,你還在那說風涼話。」
「事實如此,不容狡辯。你就是太好玩了,把心都給玩散了。這樣吧,亦晴,讓我來替你補習。」
「真的?」
「還假得了嗎?」
「哇塞——太棒了,我有個小老師羅!」亦晴高興得幾乎跳起來,「不過那得給你添許多麻煩了。要不,還是請我表哥幫我補習好了。」
「文峰現在忙得很,那有時間理你,你就別去煩他了。」
「哼!你少神氣,洋洋自得的表情不適合你。」
「表情也須適合某些人嗎?」
「那當然囉!而且還是門很大的學問呢!這你就得請教我羅。」
「是嗎?」
「嗯!」亦晴得意地點點頭。
「哈!那我懂了,現在你臉上的表情最適合你了。」
「什麼表情?」
「一副哈巴狗樣!」陳瑋存心開她玩笑。
「好啊!你竟敢說我是哈巴狗,看我饒不饒你。」亦晴氣得拿起書包做出要打陳瑋的樣子,可陳瑋已經跑遠了,亦晴當然是在後面緊追不捨羅!
一路的追趕,亦晴也累得可以了,索性的坐在行人道旁的石椅上,雙手托著臉腮彷彿在想些什麼。望著天空飛翔的鳥兒,天色漸漸的暗了、微微的紅暈佈滿了天際,夢幻般的美麗。
前面的陳瑋發現亦晴並沒有在身後追趕,於是就停下腳步,回身一看,遠遠的,有個女孩子坐在道旁的石椅上,若有遐思的樣子,不用猜,那一定是亦晴。心想她可能是跑累了,偷偷一笑,便回轉身走了過去,亦晴已起身走向他了。低著頭踢著步子,沉默得令陳瑋懷疑。
「又怎樣啦?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是不是又有事讓你不順心了?還是想到誰惹了你?」陳瑋百般的猜測。
「……」亦晴沒回答,只是低著頭走著。
「還在為晚餐的那道菜傷心?難過?」
「……」還是沒有回答。
「說出來嘛!悶在心裡多難過呀!」陳瑋還不放鬆地追根究底。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只是想到表哥罷了。」
「唉!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原來是為了這個,去看看他不就得了。你們女孩子的脾氣可真像天氣,忽冷忽熱的,你們常常一句也不吭的,突然把臉一沉,讓人替你擔心嗎?」陳瑋帶點責怪的語氣。
「我——」
「我——我還以為你那不對勁了,替你捏了一把冷汗。」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亦晴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
「走吧!既然想他就去找他吧!我也想和他聊聊。」
陳瑋拉著亦晴的手,逕自走向文峰家。
華燈初上。窄窄的巷道裡也有幾處燈火,巷底的石側是座陳舊的木屋,簡陋的庭院有幾顆老榕樹,屋內的陳設簡單,而又顯得空洞。寂靜伴著楊文峰,桌上的飯菜都涼了,但並沒有人去動它。這個家似乎欠缺了什麼:是一份和諧的氣氛?
還是一片溫馨?還是楊文峰所希望得到的那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