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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於是他選擇在客廳內等候,或許白媛君去市區逛街吃飯,儘管這可能性極小,但他還是寧可往這方面想。

  一直等到夜深人靜,白媛君都沒有出現。

  她從來不曾這麼晚回來。

  平日他回家的時間不定,但無論是半夜或清晨,他都可以見到白媛君靜靜的在客廳等著他,或喝著咖啡,或靠在沙發上看書。

  所以……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藍映傑上了二樓,進入她所住的房間,床鋪、桌子,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收拾的乾淨整齊,打開衣櫃,空空如也。

  她走了——他終於意識到這件事。

  走的靜悄悄,連紙條都不留下,沒有人味的房裡,滿溢孤寂。

  喔,不……她不是走的靜悄悄,在出門之前,白媛君笑著跟他說:「再見。」

  她已經說了,只是他沒有注意。

  藍映傑頹然坐在床上,平日看來英挺的身軀,現在卻顯的失意。

  他成功的趕走了她,此時此刻應該高興的徹夜狂歡才對……但是,為什麼剩下來的,卻只有孤獨?

  第九章

  白媛君在藍映傑離開後,自個兒整理好一袋私人用品,走了三十分鐘的山路去搭公車,幸好她住在這的時間並不長,屬於她的東西也不多。

  回到市區,白媛君來到自己家門口徘徊良久,天色已黑,眼見屋裡透出點點燈光,她卻遲遲不敢進門。

  她這下回來,母親會說什麼?

  會冷眼瞧她?還是會看不起她?

  想到這,她心生怯意,原本已插進門孔中的鑰匙還是拔了出來,離開家門,她隨便找了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速食店,點了杯可樂茫然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坐下一個男人,認真凝視著她,良久後,幽然歎口氣。

  「幸好你沒跑太遠。」

  聽見熟悉的嗓音,白媛君緊咬嘴唇,眼裡被水氣染上一層霧。

  「我剛剛也在你家,聽到門外有聲響,就在猜是不是你回來了……等了許久,你都沒進門,所以我只好出來找,這附近的商家都找遍了,花了我一個小時,差點要以為那是錯覺,以為你根本沒回來。」

  白媛君沒有回答,因為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哽咽、會失態、會哭的難看,她垂下頭,用長髮遮掩自己的面容和表情。

  但鄭博文卻溫柔的替她撥開發,低聲說:「回去吧?嗯?」她沒有回答,眼淚終於滑落,低聲輕泣哽咽,伴隨著哭聲,她終於點了頭。

  鄭麗娥對於她的歸來,沒有怒罵,沒有指責,只是靜靜的接過她的行李,替她放入房裡。

  「媽……」白媛君站在自己房間外頭,膽怯的呼喚她。

  「回來就好,以後別再走了。」

  鄭麗娥低聲說完,便去廚房煮了碗麵給她吃。

  白媛君這才發現一件事,她以前不曾嘗過愛情,對親人給予的親情,感到黏膩而不耐煩,但被愛情傷過後,再度回首,這才知道,天底下有什麼感情能像親情般不求回報?

  不過這次的出走,依舊在她們母女之間,植下一道禁忌的話題,母親絕口不提籃映傑這個人,而白媛君也沒心思對別人去提他。

  她現在只想躲避,找個角落像受傷的小獸,默默舔舐自己的傷口。

  白媛君忙著上學、打工、拍照,自從藍映傑替她拍的照片公開後,她又多了不少工作,甚至不止平面媒體,連走秀性質的工作都找上門,她也樂的不讓自己清閒下來,因為人一清閒,腦子就會亂轉,而且老是轉到不該轉的地方去。

  秋末轉入深冬,一晃眼,兩個月就過去了。

  藍映傑沒有聯絡她,她也沒聯絡藍映傑,任何人都看的出來,他們倆吹了。

  八卦雜誌上還替他倆曾有過的感情,留了一小篇篇幅報導——

  知名攝影師,始亂終棄?

  白媛君在裡頭被記者以A小姐相稱,對她算的上客氣,不過報導裡所有的細節都跟真實完全不同,讓她啼笑皆非。

  而且,最後結尾的句子,全是忙著宣傳藍映傑即將展開的攝影展,讓人不禁懷疑是否是公關公司,故意發出新聞稿炒作。

  白媛君翻著八卦雜誌,唇邊勾起苦笑。

  其實她的表現已經進步許多,剛離開籃映傑時,她連他的名字都不願聽見,也極為害怕知道攝影展的消息。

  儘管那些事情與她有關,她卻拒絕接觸,所以一切的事務,都必須由鄭博文代為處理。

  她將事情都推給了別人,躲在角落沉浸在難以平復的傷痛中。

  幾個月下來,她明瞭自己這種行為是懦弱且無用的,所以,她開始一點點、一點點,循序漸進的讓自己堅強。

  如今,看到藍映傑的消息,她甚至可以用平靜的心情看待。

  若再遇到他,或許她會祝福他,攝影展終於籌備完畢,以他的能力,相信能大獲好評。

  「能夠笑的話,是不是表示已經沒事?」

  鄭博文端來兩杯咖啡,一杯放到她面前,替她加了兩顆糖,一匙奶精。

  「……或許。」白媛君放下雜誌,專心啜著咖啡。

  「不想他了?」

  他,當然是指藍映傑。

  白媛君沉思良久,她……想不想他?

  「還是想。」她老實承認。

  怎麼可能不想呢?

  她逼著自己忙碌,成天有如陀螺似的繞圈轉個不停,不就是怕自己空暇時會想藍映傑?

  想他吊兒啷當的模樣、想他拍照時專注的眼神,想他陪自己兜風、來接自己走時的事……

  「我想他,可是想他的同時,我也怕再度受傷。」傷過一次,或許得花上一兩年才足以平復。「更何況,他根本也不想理會我。」

  白媛君自嘲的笑,要不是藍映傑對著其他女人,說出曾對她說的話,只怕她還傻傻的等著地回心轉意吧。

  藍映傑如果是處心積慮的想趕走她,那他做的實在成功之極。

  鄭博文的手指沿著咖啡杯的杯緣滑動,凝視著她裝作開朗、實則依舊心痛的臉龐,輕輕地說:「我想,這就跟打疫苗一樣。」

  「……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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