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塵姊姊的曲子真是妙呀,風兮,揚兮;雨兮,飄兮,路茫茫兮,君不見兮,粗衣布裙,遙遙望西……」朗朗唱出的竟然就是剛才聽到的那幾句歌詞,妙的是不但唱出歌中的詞,還把詞中的情也唱了出來——丈夫遠行出征,妻子送行,又是不捨,又是期待。
顧炎這下也沒有辦法了,這一局他是輸給了這個美麗兼具智慧的南安女子。
「皇嫂,你果真是厲害呀。」他語帶雙關地說。
秦芾裝傻回答,「沒有什麼呀,只是喜歡才記下了。」還真是幸運,若非過耳不忘,又懂一些音律,否則她也沒辦法應對。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皇兄、皇嫂你們用膳吧,弟弟就先走了。」
「以後要常常來呀。」她故意如此說。
他則別有深意的點頭應允,然後離去。
顧放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他正要去扶菲塵起來,菲塵卻突然對秦芾叩起頭。
「公主,您的大恩大德,菲塵這輩子都不忘記!公主,您放心,菲塵絕對會記著您的好,不會和您搶爺的。爺,都是菲塵的錯,菲塵又給爺添了麻煩……」
許是受了太多的驚嚇,支撐不住的她終於倒了下去,陷入昏迷。
顧放抱著她,一臉的焦急。
「菲塵、菲塵。」
秦芾則吩咐一邊的下人,「快去請大夫。」
「是,皇子妃。」
顧放邊道謝邊奔出大廳,朝著菲塵的房間而去。
花了好長的時間,菲塵的病才好起來,也是在這段時間裡,我才知道了關於顧放與菲塵的一些舊事。菲塵原本是皇子府的歌姬,是顧炎的母親把她送給顧放的,其實用意很簡單,菲塵就是西宮娘娘擺在皇子府的一顆棋子,一顆對付東宮那邊的棋子。
但是,即使這樣,愛情還是發生了,顧放喜歡上了菲塵,而菲塵也喜歡上了這個善良溫和的男人。
也因為這樣,菲塵才會說對不起顧放,才會對顧炎的無禮無可奈何。
初初聽到這些的時候,我很是震驚,也極度討厭顧炎的行為。然而顧放卻顯得非常大度,他說那不會是顧炎的主意,顧炎這個人太過傲氣,他是不屑於利用一個女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定然是他的母后這樣安排的。
我卻不信,依舊堅持,顧炎這個人沒什麼好的。
冷血、無情、無心。
當然,是有那麼一點才能。
——秦芾。
第五章
新婚十日。
北印的皇帝一直對秦芾避而不見,秦芾知道他是想顯現北印國的尊貴,也是想告訴她,她的身份已經不再是什麼公主了,雖然嫁給了大皇子,但她不過是一個落魄國家為了求取生存送來的禮物。
秦芾以非常平靜的心緒接受了這些,甚至於她對這些事情根本就毫不在乎。每天,她還是過著以前那樣的生活,開開心心的,會出門看北印人民是如何生活,會爬上羅明山看日出日落,要是實在沒有事情,她會去找顧放談心,總之,就是不把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看在眼裡。
倒是那位君王先按捺不住了,他多次地詢問顧放,最近這個嫁他的南安女人在做什麼,是不是每天都在盼著接見?而當他聽聞秦芾居然開心得一點也不在乎他接見與否,她的眼睛裡恐怕沒有他這個北印國的君主的時候,那股懊惱真是有夠難受的。
那天晚上,顧放告訴秦芾,當陛下知道她好吃好睡,日子過得非常逍遙的時候,臉都發白了。
他一臉在意地告誡顧放,並且要他轉告秦芾,就說妻子要有妻子的樣子,兒媳更要有兒媳的樣子,何況還是個來和親的女人,更要知道禮儀分寸。
秦芾聽了大笑,只覺得這個皇帝也太過小孩子氣了,難怪他會氣得臉色發白,本來想給她氣受,可她根本不在乎,那還不是氣到自己。
一番大笑後,她依舊還是南安桃花郡的秦芾。
終於,北印皇帝顧征先妥協了,囑咐太監告訴秦芾,就說第二天要秦芾在北印的宣揚殿覲見他。
隔天,為了這君主難得的妥協,秦芾第一次換上北印女子的衣服,鑲著銀邊,墜著流蘇,衣服的袖口、領口還滾著白色的毛球。
「沒想到你穿這衣服這麼好看。」顧放一看見她,就情不自禁讚美了一番。
「都說不要肉麻了,你還來。」
她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衣服包進一個包裡,看這態勢,好像是要把這些衣服也帶去。
「你要帶著這些嗎?」
她忙著收拾,沒空搭理,只是點了一下頭。
顧放覺得不解,又不是去遠行,怎麼見一個面還要帶著包袱,不過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隨她去吧。
兩人乘著馬車一路飛馳,到宣揚殿時,正好是上朝的時辰,文武百官穿得整整齊齊,精神抖擻地邁著方步走入殿內。
當秦芾要隨著顧放進入殿內時,侍衛居然橫劍攔住了她。
「公主請止步。」
「陛下要召見我,我為何不能進入?」秦芾知道顧征一定是因為想不通她為何毫不在乎他,今天想要為難她一下。
「這是南安的煙公主,還不快快退下。」顧放發現她沒有跟上,回頭卻見她居然被攔在外面。
「大皇子,請饒命,在下也是職責所在,不得不這麼做。陛下說,公主來自南安,南安人皆是懦弱之輩,而這宣揚殿上皆是勇者,這等軟弱之人是不配上這樣的地方的,公主若是要進,就必須證明自己的勇氣。」
顧放一聽,蹙起了眉頭,心裡琢磨著。父皇這樣也太任性了,怎麼出爾反爾呢?
秦芾只是微微扯動了下嘴角,問著那位侍衛,「那陛下要我如何證明自己的勇氣呢?」
侍衛為難地把一直放在地上的竹籃拎了起來,掀開籃上的布,其內是吐著長舌的蛇,雖說無毒,但張牙舞爪的模樣一樣十分可怖。
「陛下說,你若是可以把這蛇捉在手中,那就足以證明你的勇氣了。」
秦芾眉輕輕佻起,可馬上又轉成了笑臉,她爽快地答應,「這有何難?」伸手就要去取,卻被人半空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