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應該不會吧?」顧放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肯定,因為她的話一針見血把所有的問題都點明了,這件事情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
秦芾一臉的不放心,「你瞧,你也開始懷疑了,事實就是這樣,他們這次用的就是聲東擊西的作戰之術,看起來好像是要進攻容晴,可就我看他們的目的沒有那麼簡單。」
顧放皺起了眉頭,溫和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面對這樣心焦的她,他真的想不出什麼法子來安慰了。「芾兒,你也不要多想,也許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那樣複雜,更何況,如果真的去攻打南安,父皇沒有道理連我也給瞞著呀,所以定然是芾兒多想了。」
「但願吧。」她雖然心中早就有了想法,可是怎麼說也不願意顧放陪著她一起擔心,他這些年為她做的夠多了。「顧放,你知道大軍什麼時候出發嗎?」
他點頭告知實情。
「定了,大軍就在三天之後出發。」
「為什麼這麼快?就是要打仗也要準備一下吧,怎麼突然就說要打了?難道顧炎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三十萬的士兵可不是個小數目呀。」她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恐懼,怕他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若是這樣,所有的一切就晚了,甚至連補救的機會也沒了。
顧放重重地點頭,就像是最大的噩耗,直插入秦芾的心底。
「父皇說,要出其不意攻下容晴,所以一切的準備都是秘密進行,畢竟走漏了風聲,對我們而言是不利的。」
她還懷著最後一點希望,問:「真的是三天後出發嗎?」
「是的。」
顧放一句話斷了秦芾所有的奢望,沒有時間,就沒有機會去通知南安,讓他們盡早防備,最最糟糕的是,她甚至沒有機會打探出他們進一步的謀劃。
他們會攻打南安嗎?又會以怎樣的方式,從什麼地方入手?
一切都是一團迷霧。
*** *** ***
三天之後,大軍果然如期準備出發。
出發的時候,菲塵特意來送顧放,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他則一直不停地四處張望,總想能在送行的人群中看見秦芾。這些天,她一直把自己關在房內,不肯出來,也不肯見任何的人,本以為,到了大軍出發大局抵定的時候,她就會想通出來,沒想到還是估錯了她的固執。
「你的妃子似乎不怎麼體貼呀,夫君遠行,做妻子的卻不來送,這是哪國的規矩?」
一身戰袍的顧炎正在他的身邊試劍,看見他這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就知道他在等秦芾。
顧放稍稍避開了他的劍鋒,委婉地回答,「這些天芾兒病了,是我不讓她送的。」
「是嗎?原來那樣的女人也會生病?」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心裹不痛快,顧炎說話時總像帶著針、帶著刺一樣。
顧放沒有說話,倒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菲塵說話了。
「這些天秦芾姊姊確實不太舒服,也沒和我們一起吃飯,我們送飯過去,她也總是吃得很少,沒到一半就退了回來。」
「她不要緊吧?」他的敵意因為知道秦芾的不適而一下就沒了。
菲塵回答說:「應該沒事吧,來的時候,秦芾姊姊還笑著要我跟大皇子說,她不要緊了,要他不要再擔心。」
旁人以為這不過是夫妻的話別,只有顧放知道那是秦芾借了菲塵的口來告訴他,她真的已經沒事。太好了,總算好了!他心裡這麼想著。
但願她不是為了這次出兵生的病才好,顧炎心裡則這麼想。對於他這樣的男人,大概也唯有想著秦芾的時候,他的雄心、他對權力的渴求才會稍稍消退一點,可是,這一次如果真的得勝而回,她和他還可能在一起嗎?
點兵到現在,他鐵一般的心頭一次有了猶豫,而且非常大,幾乎要把他淹沒。
他想到那一個沉默的夜晚,她和他在一起,她說就算嫁給了他,也一樣不會愛上他,因為他是一個永遠不會愛上南安的人——不但不會愛上,反而在心底還有著最大最大的慾望。她確實很聰明,在那個時候,她是不是就料想到了他們會有這麼敵對的一天呢?
她必然已經猜到他和父皇的計策了,他們當初故意不告訴顧放,就是怕她知道,這個小女子實在太聰明,也太愛她的國家,對於這樣的一份心,他們唯有隱瞞住所有的人。
她讓菲塵告訴顧放,她已經沒有事了,那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想通了?既然無力挽回一切,那就只能坦然接受。會嗎?她是那樣的人嗎?
他困惑,但他希望是這樣的結果。
在上馬的那一瞬間,他的眼前好像一下子閃過一道非常熟悉的人影,可是一轉眼想要細看時,卻又不見了蹤跡。
難不成是眼花了?剛才那個穿著戰衣的少年,好像當年在桃花郡遇到的魏煙,也像女扮男裝的秦芾。這麼多年了,始終覺得秦芾像一個人,到如今才終於明白,她和那個少年真的很像,若非她公主的身份,他還真的要懷疑了。
「將軍,出發了嗎?」
他暫時把所有的問題拋到腦後,大喝一聲,「出發!」
於是,三十萬人如長龍一般浩浩蕩蕩出發了。
*** *** ***
其實,顧炎並沒有眼花,秦芾確實女扮男裝來到了軍中。這三天,她過得如同深陷地獄,整整痛苦了三天也想了三天,在最後一個夜晚,她終於下了決心,準備冒險隨大軍同行。她明白只有在軍中,才可以打探出她要的消息,也只有得到確切的消息,她才能夠偷偷溜回南安,給他們通風報信。
她知道,這是背叛的行為,一旦被捉到,就是一萬顆腦袋也不夠砍,只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也顧不上自己的生死了。
顧炎定然非常著急,所以一路行來,大軍幾乎都沒有什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