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她一擺手,「七日後到宮門口聽取消息。」
秦羽如蒙大赦,恨不得現在就飛身出去。
剛跑出幾十步,女官多事的又叫住他,「慢著,你就這麼走了,回頭如何找你?我領你去驛館。」
「不必了,多謝姊姊費心。」他還記得妙兒對他的叮囑,於是說道:「我有位朋友叫我去暖玉閣住。」
女官一愣,驟然一改剛才冷冰冰的神色,脫口笑道:「你朋友是誰?竟然會讓你去暖玉閣?」
秦羽困惑不解。看來暖玉閣在西涼國倒是很有名,連深宮中的女官部知道,只是這暖玉閣有什麼古怪的嗎?讓她笑得這麼詭異。
其實不只是這個女官,看看周圍這些女兵,臉上都掛著一抹神秘的笑容,笑得他渾身發毛,一股不祥之兆籠罩心頭。
第二章 暖玉溫香
秦羽一路打聽暖玉閣,在受夠了沿途眾多女子嫵媚而怪異的眼神之後,他幾乎要放棄了。他懷疑暖玉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是樂館?詩社?還是一個有著優雅名字的監獄?不管是什麼,都不應該讓這些女人用這種眼光看他啊!
走了大約足有兩個時辰,他總算走到了城西,遠遠的,看到一道牌樓,寫著「暖玉閣」。
這暖玉閣好大的排場!再往裡走,觸目而見的是一座湖,寬闊的湖面澄藍清澈,佈滿了翠綠的荷葉和裊裊婷婷的荷花,湖的中心是一幢高樓,足足有四層樓,一磚一瓦都是白玉製戍,窗邊繫著淺綠色的紗簾,放眼望去竟像是座世外桃源。
隔著老遠就聽到絲竹聲,有人在裡面奏樂,還有隱隱的歌聲傳來。
秦羽站在湖邊,四下環顧卻沒看到一座橋。怎麼?難不成要他在這裡修練凌波微步嗎?
此時在湖心的另一側,穿過層層荷葉,有人撐著一艘小船漸漸駛了過來。
船上是個俏生生的女孩,她正對他招手,「喂!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上船咯!」
看著那神采飛揚的臉,秦羽不太確定她是不是昨晚的妙兒。
跳上船,他依然沒將目光移開。
女孩白他一眼,「昨晚沒看夠啊?」
果然是妙兒!只是昨夜的她哭哭啼啼的,今天看來卻青春爛漫、朝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個重病之人。
「妳的病,好多了?」秦羽疑問。
妙兒笑笑,「我得的是怪病,只有晚上才病得死去活來,白天就如常人一般。」
這樣奇怪的病狀,他並未聽說過,只是覺得她的笑如盛開的荷花奪目燦爛,他幾乎不能想像她被病魔折磨時的樣子。
「這暖玉閣是什麼地方?」他想起一路走來眾人異樣的眼光,不禁問道。
妙兒解釋,「這是西涼的國中國。」
「國中國?」他一愣,「怎麼講?」
「在這裡住的都是外國人,他們因為種種緣故不能離開西涼,所以西涼人為他們建了這座暖玉閣,為了讓他們住得開心。」
原來是這麼回事,可是這有什麼特殊的?會讓西涼人提起暖玉閣時唇角露出曖昧的笑容?
她說話間,船已靠岸,清脆的喊了一聲,「五叔!有人來咯!」
「妙兒,妳來得好早。」伴隨著爽朗的笑聲,一個俊逸的男子從樓中走出。
秦羽看到那男子,瞬間眉峰微微下沉,正遲疑著是否和妙兒一起稱呼,那人卻先看向他,對妙兒問:「妳從哪裡領來的男孩?剛上島的?」
「是啊,昨晚在海邊遇到的。」妙兒似乎和五叔很熟,親暱的拉著他的手臂不肯鬆開,
五叔皺起眉頭,「真是胡鬧,昨晚剛遇到的人,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領到閣裡來?讓玉郎知道了,肯定敲掉妳的小腦袋。」
「玉叔叔最疼我,才不會呢!」妙兒衝著五叔做了個鬼臉,回身拉住秦羽的手,說道:「快進來,你大概也餓了吧?樓裡有茶有酒有點心,肯定讓你吃個痛快。」
她不提起,秦羽倒幾乎忘記了,自他出海到現在,還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飽飯,從昨天開始已經餓了十幾個時辰。
被妙兒拉了進去,大廳裡滿滿的人幾乎嚇傻了他。
在這裡手拿絲竹排演歌舞的全是男子,個個身著白衣,容貌都很俊美,舉手投足問極有風采,不像是渡海到此的商人,反像是讀書趕考的仕子。
這些人看到秦羽進來表情很冷淡,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他指著這群人問妙兒,「他、他們……」
「等會兒再介紹給你認識,先吃東西吧!」妙兒塞了一個大饅頭到他的嘴裡,笑嘻嘻的,「吃飽了才有力氣開口說話啊,你心頭那麼多疑問,總要一個一個慢慢說。」
見秦羽險些被嚥住,臉色泛青,她對五叔道:「廚房後面有沒有湯?叫他們熱一鍋來。」
五叔歎口氣,搖搖頭,「妳總是這麼沒規矩,玉郎平日真是對妳驕縱慣了。等會兒他要是打妳,我可護不了妳。」
她嬌笑,「您都說了玉叔叔疼我,他又怎麼捨得打我呢?對了,今天就是十五,晚上閣裡有什麼好看的新玩意兒嗎?」
「這可不能對妳這個小丫頭說。」五叔低聲對旁邊人說了幾句,然後又道:「玉郎昨天晚上感染風寒,今天怕是不能早起了,動妳還是盡快帶妳這位朋友離開,暖玉閣不能留他。」
妙兒眨著眼問:「為什麼不能留?我偏要他住在這裡。難道你們還能吃了他不成?我又沒讓他賣身。」
秦羽正在喝茶,聽她這話出口,含在口中的茶驟然噴了出來,咳嗽得上氣不接下氣。「妳、妳、妳說什麼?」
賣身?!他過得好好的,不愁吃穿,也沒有需要他埋葬的親人,賣什麼身?難道這暖玉閣的男人都是被賣到這兒來的嗎?
妙兒用自己的小手帕擦著他的嘴角,嗔怪著,「看你,弄髒了衣服、地板,一會兒要是讓玉叔叔看到了,若嫌你髒,說不準就真不要你了。」
「多謝妳的好意,可我並未準備留在這裡啊。」他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我可以去驛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