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居然說吹影入得了她的眼,這女人的眼力真的有問題。
「小姐,小聲一點。」雲娘急得跳腳,不知道該摀上她的嘴,還是乾脆摀上自己的耳朵假裝沒聽到。
「我說的都是真的嘛!對了,我先說了,剛才那一隻猴子,我也不要哦,醜話說在先,不要待會又罵我是小人。」
聽見她刻意壓低嗓音的小聲抗議,他不禁好氣又好笑。
馬?猴?好樣的,任何男人進了她眼裡,全都成了其貌不揚的人,甚至是變成動物了?
下意識地再探向吹影,瞥見他拉回視線與他對上,那雙從不透露情緒的黑眸一如往常,面無表情的模樣也一如往常。真不知道依吹影這般老實而樸素的臉,怎會得到她的青睞?
而他,只落得狐狸兩字。
狐狸啊……他並不是刻意要在這當頭作文章,只是心裡透著一股弔詭的悶氣久久不散。
不知怎地,對於她的評語,他總是有些許的在意。
支手托腮,斜倚在椅背上頭,他冷眼瞅著好似快要進行完的初步篩選。
這刁蠻丫頭也真是了得,竟由她親自挑選欲成親的相公,不知道過了第一關之後,除去打開機關盒,還有沒有其他的難題。
呿,不過是想要一窺機關盒,確定是否真是他要尋找的東西罷了,居然也這麼麻煩,還得要經過一道又一道的關卡。
何德何能啊她?公主挑駙馬的選拔也沒她這般荒唐。
冷眼定在她的身上,首次正視她的面貌。
細長的柳眉配上瀲濫大眼、鼻樑尖挺、唇瓣稍厚,但是五官揉在一塊兒,卻是相當賞心悅目。
尤其是那一雙眼,好似快要將人給看穿……驀地一道靈光閃過腦門,教他不由一怔。難道她所謂的狐狸,是指他的本性?
思及此,他不由得瞇起眼,回想方才一一被她斥退的求親者。是了,可能真是如此,她的目光有獨到之處,恍若真能看清人的本性,只因方纔那幾個求親者,似乎並不是什麼善類。
換言之,她亦看穿了他的本性?
倘若真是如此,這姑娘可有趣了,不若他想像中的庸俗。
但,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先過了這一關,等到他見到機關盒,他便能夠立即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爹所遺留的東西。
只是,若真是爹所遺留的機關盒,又怎會出現在她手上?而裡頭又到底是裝了什麼?會不會是他要尋找的如意墨?
眾多疑點,他得要好生思忖了。
「啊啊,雲娘,為何連他也來了?」
耳邊突地傳來西門念弦的鬼叫聲,緊急拉回他的神智,他不由抬眼睇去。喲,撞鬼啦?要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怎會消了大半的氣焰?
只見著一名男子從大門走來,身形修長、面貌清秀,然而那一雙眼卻顯得陰沉,渾身上下皆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初見第一眼,就覺得他不是善類。
目光微調,移到西門念弦身上,驀然發現她不知何時躲到雲娘的身後,好似極怕眼前這男子。
雖說他看來不像是善類,她也不需要怕到這等地步吧?
「雲娘,叫他走啦。」西門念弦很孬地躲著,硬是將雲娘給推到前頭去。
「可是,他也是上門來求親的。」
「誰要嫁給蛇男啊?叫他走!」她喊得義憤填膺,然而嗓音稍嫌無力,好似極怕教眼前的男人聽見。
蛇男?嗯……她形容得可真是貼切啊。
那男人確實帶著幾分陰冷,渾身上下不帶善意。
「西門丫頭,怎麼,本大爺不能上門求親?」
慕容涼正思忖著,那男人一個箭步上前,大手擒住她尖細的下巴,強迫她非正視他不可。
「你--遲殷熙,今兒個不是該上門討債的日子吧,你跑來做啥?」儘管雙腳有點發軟,冷汗有些控制不了地冒出來,她還是努力地擠出一點聲響和他應對。
總不能讓人把她給瞧扁了,是不?
她知道,冤有頭債有主,債是她欠的,他這個債主上門索討當然是天經地義,可是當初說好了,他答應再寬限一個月的,他怎能言而無信?
太沒品了吧?
「誰說我今兒個是來討債的?」遲殷熙淡勾笑意,雙眼直定在她慌張的臉上。「我方才不是說了,我是來求親的。」
「我不接受。」她想也不想地道。
既然不是上門來討債,她也不用對他太客氣了。
可惡,還不放手,她的下巴都快要發癢了!
「哦?妳以為妳作得了主嗎?」他不以為意,鬆開手,逕自轉向雲娘,狀似隨意地開口,「雲大姊,妳以為呢?」
「呃……我作不了主。」她乾笑以對。
「哦?妳作不了主?那麼,這家鋪子大抵作得了主。」他睇向外頭。
「喂,你太不守信用了吧,說好了明明……」她話到一半,教雲娘給強行摀住嘴。「嗚嗚嗚……」
摀什麼摀,人家都不顧仁義道德地上門耍無賴了,她要是不反抗,豈不是真要教人以為她是軟腳蝦?
「小姐,咱們不能讓人知曉鋪子營運不佳。」雲娘湊在她耳邊小小聲地說,不忘以眼神示意她莫忘了一旁的慕容涼和吹影。
她一愣,無奈地垂下眼。嗚嗚,難道要她破例答應他嗎?
不要啦,那傢伙怎麼看怎麼冷,再多看一眼,她都覺得自己快要結凍了,真要她和他相處下半輩子,她肯定會瘋掉。她明明是在招夫君,怎麼老是招了些牛鬼蛇神?
「丫頭,考慮得怎麼樣了?」收回視線,遲殷熙走向她,笑得一臉得意。「妳想,要是那兩個人知曉鋪子欠了我不少銀兩,他們還會坐在那兒嗎?」
「很難說……」她垂首喃喃自語。
「那妳考慮得怎麼樣了?」
感覺覆蓋在他的影子底下,她隨即向旁踏出一大步,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既然貼了告示要招親,自然是每個人都能上門,只要我點頭認可的人,全都能夠進入第二道選試。」
好吧,她既然抗拒不了,那就讓他加入好了,反正她還額外想了個法子,非要逼得他知難而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