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剛才問的問題,到系所都可以得到最完整的答案,不一定要問我的阿那答,如果可以的話,請給你們親愛的老師一點休息時間,他不但沒暑假,連休息時間都得不到安寧。」她話說得客氣,目光可一點都不客氣。
有些人就是要把話說白了才聽得懂,否則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打擾人家了還不自知。
她的直言不諱,果然立刻令這群女學生們露出慚愧的表情,很識趣地離開,一下子,那些麻雀全被她趕跑。
溫柔把門關上,愉快地走回來,笑嘻嘻地向他邀功。
「瞧,我幫你把蚊子蒼蠅都趕跑了,你要怎麼感謝我?」
何碩文板起面孔,兩臂橫在胸前,輕聲斥責。「趕跑?我看過了今天,明天全電子系,甚至全校都會傳遍你剛才說的話,然後一堆人跑來問我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
「我是幫你耶,就是因為大家認為你沒死會,才會有事沒事想辦法纏著你,人家知道你還沒承認我,但是先假裝一下又不會死,而且你不是也很煩惱嗎?我就是看到你為難才這樣說的呀,看,多有效啊,人全跑光了,很清靜對不對。」
他頗意外,這丫頭平常明明大而化之,居然能看出他的心事?
他挑高著眉,調侃她一句。「依我看,你是想先佔位,免得別人跟你搶,說幫我趕人只是好聽話。」
她露出奸笑的表情,一副你猜對了,兵不厭詐的得意樣。「這也是原因之一啦,我說,你就別挑了,其實收我做女朋友好處很多的,不如跟了我——哎喲!」
她的臉被他捏得好疼。
「講話含蓄一點,沒見過像你這麼不矜持的女孩,還說要當淑女。」
溫柔揉揉被他捏疼的臉頰,嘴裡咕噥著。「好痛耶,你嘛稍微憐香惜玉一點。」
「追我是這樣追的嗎?你以為在拉保險,竟然跟我分析起好處來了。」真被她打敗!
難道不是嗎?她的確是這樣想的,不然要怎麼做?她沒追過人,卻常聽哥哥追女朋友的故事,她的哥哥們,都是用三寸不爛之舌追女朋友的呀,難道追男朋友就不一樣嗎?
「我只想到這麼做是為你好,因為看你明明很煩惱,又不方便拒絕學生的詢問,只好自作主張這麼幫你了,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再幫你向大家解釋是我亂開玩笑的嘛。」
瞧她委屈的,真令他感到啼笑皆非,其實他並不討厭,否則剛才他就會直接否認。心想也好,讓別人認為他有女朋友,或許真的可以清靜點……對她的出現,他其實覺得無所謂,反而覺得很窩心。
每次到了下課時間,或沒課時間,總有學生藉機來問他問題,偏偏他又不知如何拒絕,其實她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傻瓜。」他輕責的語氣裡含著疼寵,大手摸著她的頭,軟綿如絲的秀髮滑過他的手心。
見他笑了,她從苦瓜臉變成了開心果。
「我幫你一個忙,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報答,我要求的不多,一個吻就好。」大眼睛瞅著他,一副很哈的表情。
對她這種坦白的言詞,他已經漸漸習慣了,也知道這丫頭向來不懂得矜持為何物,若要跟她長篇大論解釋女人的矜持,也許去彈琴給牛聽還比較有成就感一點。
「我的吻可不是討來的。」他斷然拒絕。
「不然要怎樣你才肯給?」
聽聽這句話,一般都是男人開口的,卻出自她嘴裡,到底誰是男人,誰才是女人?
「我的吻只給我的女朋友,而你要當我女朋友,資格還不夠。」
「我哪資格不夠了,現在走在路上,誰不把我當女人看,不是我吹牛,每次來找你,都有一堆男生對我猛流口水耶。」
何碩文望著她,不可否認,這樣的她的確讓人心動,他也很喜歡她,可是面對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若對她出手,他會有罪惡感,總覺得像大人拐小孩,何況自己又是教職人員,要以身作則。她還年輕,對他也許只是一時的崇拜和仰慕,而且她這麼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更讓他覺得對她有責任,不能隨便動她一根寒毛。
倘若他要「碰」對方,絕對是以結婚為前提的,這是他的愛情觀,也是他的原則,即使明白自己深受她吸引,依然無法對她出手。另一個原因是,他有一半的心,還在死去的女友身上,在此情況下,他不想藉此把感情的寄托放在別人身上,這樣好像利用了對方,他做不到,也無法向自己的良心交代。
他將心中的情熱掩埋在深沉的情緒裡,一本正經道:「只可惜,還沒達到我的要求,引不起我的興趣。」
她不服氣地鼓起雙腮睨他,可惡的臭荷花,竟說她引不起他的興趣,真侮辱人哪!
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心服口服地認她做女朋友呢?
突然靈光一閃,有了!
何碩文本來想好好看自己的書,至於她想做什麼,隨便她,只要她別打擾他就行了。但是當一雙手曖昧地摸上他的肩膀時,他回頭,盯著那兩隻眼睛彎成了弦月般的笑臉。
「你在幹麼?」
「我在幫你按摩啊,你常打電腦做研究,肩膀一定很酸,嗯——果然你的肩膀跟你的脾氣一樣硬,我來幫你舒筋活血一下。」練功夫的,多少懂得一點推拿按摩,她立刻施展自己的拿手絕活。
「不用了。」他汗顏地婉拒她的好意,心想她打什麼主意?
「別客氣,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她的手從他的肩膀開始抓捏,因為懂得穴位和力道,一下手就是重點,令本來還想拒絕的他,也禁不住猶豫了,意外地發現,的確很舒服。
他是個君子,在沒下定決心要跟人交往時,會謹守男女授受不親的分際,不會因為人家女孩喜歡他而佔人家便宜,但看她這麼期待想表現給他瞧,不想看她失望的表情,就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