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向合約裡明訂的薪資條款,示意她細看。
「我決定給你比那天所說更優渥的月薪,而且視你的表現,我還會不定期加薪,年終獎金也一定會在六位數以上。如果你不滿意,我們還可以再談。」
杏杏瞧見他開出的月薪,隨便心算一下可傻了,是百萬年薪耶!
開玩笑,就算他不加薪,七年她也能賺個七、八百萬,只要努力存下一半的薪水,到時她想開寵物咖啡廳的本錢就有啦!
更何況Josh看來溫文儒雅,待她又彬彬有禮,一點也不像是長年住在美國的中美混血兒,好像還滿好相處的,跟這種老闆相處七年應該也會滿愉快的吧?
「杏杏。」Josh親切地輕喚她的名。「我真的很希望能由你來擔任我的助理,這份工作你一定能勝任。我對你有種彷彿相識多年的熟悉感,由能讓我安心的你來當我助理是最好的了,答應我好嗎?」
嘻,萬人迷的Josh在求我耶!
滿滿的虛榮讓杏杏有些志得意滿,再加上高薪誘惑,終於讓她在合約上簽下名字、蓋上手印。
Josh拿起合約書,仔細確認她簽名蓋印無誤後,朝她伸出了右手。
「那麼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別那麼說,應該是我要請你多多——」
「哈廠——」
杏杏才禮貌性地伸出手,Josh卻突然收回手,還誇張地倒在沙發上放聲大笑,跟方才舉止文雅的形象完全判若兩人。
她手僵在半空、笑意在唇邊凝結,雙眸圓睜,瞪著眼前這個狂笑不止的男子,完全無法理解突如其來的狀況,呆若木雞。
Josh笑了好一陣才又站起身,在她面前跩跩地一手扠腰、一手耍帥地輕撩額前髮絲。
「杏杏呀杏杏,這下子你休想逃出我手掌心了!」
瞧他笑得賊兮兮的古怪模樣,杏杏不自覺地後退一步,突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唉,你還想不起來我是誰嗎?」
咦?
「你不就是Josh嗎?」
杏杏答得理所當然,除非有人不看電視、不看報,不然在台灣很難找到不認識他的人吧?但是他為什麼會問她這種白癡問題?腦筋急轉彎嗎?
「嘖、嘖,我的偽裝真有如此出神入化嗎?」
他優雅地跨步向前,兩手往她雙肩上一搭,俊顏湊到她面前,一臉傷心的表情。
「小杏杏,你真是太無情了,怎麼連自己的初吻對象都能忘得一乾二淨呢?」
初吻……
「白永傑?!」
杏杏瞠目喊出一直深埋在記憶深處的人名,Josh傷心的表情下一秒鐘就轉為促狹。
「叮咚,答對了!」
他調皮地點了一下她的鼻頭,隨即大搖大擺地走回沙發落坐,還神氣地蹺起二郎腿,挑眉勾她一眼。
不說不覺得,一說杏杏才覺得他此刻的痞樣跟她小學時就認識的那個「冤家」真的十分相像,那輪廓、那眉宇之間的神氣……
「好了,快去倒杯茶來伺候我這個多年不見的初戀情人吧!」
「誰說你是我的初戀情人了?!」杏杏又羞又氣地否認。「你選擇性失憶了是不是?難道你忘了小學時我被你害得有多慘?」
白永傑眸色一深,啟唇笑語:「呵,我當然記得……」
第三章
十一年前
「喂,杏杏!」
早上第二節課才上完,下課鈴剛響,後座的李淑貞就往杏杏背上猛力一拍。
「厚,很痛哩!」
起立敬禮目送著老師踏出教室後,綁著兩條馬尾的杏杏才回頭瞪了她的死黨一眼。
「嘻……」
滿臉雀斑的淑貞拉著她一起坐下,神神秘秘地湊近她耳朵。
「我看到了,你換新的橡皮擦嘍!」
才這麼一句,杏杏圓圓的蘋果臉立刻浮上淡淡粉紅。
最近在學校裡悄悄流行起一個「橡皮擦魔法」,據說只要在全新的橡皮擦上寫下自己和喜歡的人的姓名,等到橡皮擦用完,對方就會真的喜歡上你了。
「嘿嘿,其實我也是喔。」淑貞拿出她的全新橡皮擦,悄聲說:「我們交換看吧!」
杏杏拗不過她,只好接受她的提議。
「噫,你喜歡的不是白永傑嗎?」
杏杏小心翼翼地抽開淑貞的橡皮擦紙套一看,上頭寫的男生名字竟然不是她終日掛在嘴上念著的校園風雲人物——白永傑。
「唉,沒辦法呀,聽說如果有太多人寫了同一個暗戀對象,魔法的效力會大打折扣。一對一的成功機會就大多了。不曉得有多少女生寫了白永傑的名字,搞不好用掉一打橡皮擦都沒效,不如寫個第二喜歡的,成功的機率比較大嘛!我這麼想聰明吧?」
「呃……嗯。」
杏杏笑得有些尷尬。看來淑貞的喜歡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堅貞不移嘛。
她不由得偷瞄了一眼和她們同班、正被七、八個同學圍繞其中的白永傑,卻又不得不同意淑貞的說法。
唉,那樣十全十美的男孩子,她和淑貞這種平凡無奇的小女生恐怕施了一千遍魔法也不會成功吧?
聽說白永傑的母親是美國人,父親是台灣人,混血兒的他有一頭好看的栗發,琥珀色的晶亮眼睛,長長的濃睫又鬈又翹,鼻樑又挺又尖,臉蛋白淨無瑕,身高又是全班最高的,私底下女生們都暱稱他為「白雪王子」。
雖然他在校成績普通,但笑口常開的他極有人緣,選班長、選模範生,不論他在校內競選什麼一定所向披靡、高票當選。
尤其是他精通各項樂器,又有與生俱來的語言天賦,音樂和語文方面的比賽不論校內外皆得獎無數,在師長眼中是零缺點的乖巧學生,在女生眼中更是溫柔、樂於助人又親切無比,是唯一不被歸類於「臭男生」的小王子,全校不分年級,明著暗著喜歡他的女孩子排起隊來恐怕能繞操場好幾圈。
不同於他如太陽般的存在,杏杏自認只是一顆黯淡的星。和白永傑同班五年了,兩人唯一的交集恐怕只有走同一條回家路線,最親近的一次就只有上學期運動會參加大隊接力時,兩人是前後棒,她在交棒給他時狠狠地跌了個狗吃屎,說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