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地扒扒黑髮,呂宗翰的眉心打了千百個結。
李組長的建議並非沒有道理,但樂樂怎麼辦?他要怎麼跟樂樂說個明白?
「呂先生,你也想早日破案吧?」其實警方比當事人還急,因為他們有上層施加的壓力,案子不破他們也很難對社會大眾交代,總不能為了一件案子耗費大部分警力,那其他案子的苦主不是拖得更久?這是他所不樂見的結果。「為了阮小姐好,你能不能考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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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呂家,樂樂並沒有被屋裡的警察嚇到。
非常時期有非常狀況,她得學會適應。
洗個澡,在舒適的按摩浴缸裡差點睡著,樂樂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房間,發現呂宗翰還沒就寢,倚著床頭的姿態像是在等她。
「怎麼還不睡?」她問,用大毛巾擦拭濕潤的發尾。
「有點事,我想跟妳商量一下。」在和李組長談過的幾個小時下來,他不斷地思考該怎麼跟樂樂說明這個計劃——只是計劃,而不是他的本意。
她嘲諷勾起嘴角。「不用這麼嚴肅,想說什麼就說吧!」上次他說商量,是讓阮娟娟住進他家,這次他說商量。該不會說他要跟阮娟娟再婚了吧?
「今天我跟警方談過,負責偵辦的李組長提了一個方案,他希望我能配合。」聽清楚喔,是李組長的意思,跟他一點關聯都沒有!
「嗯哼,警民合作有助社會安定,他說了什麼?」打開乳液倒在手上,她不以為意地拍打自己的臉頰。
「他說,娟娟昨天接到的那通威脅電話,應該是殺害她鄰居的兇嫌。」他小心地打量她的神情,可惜,什麼都看不出來。
「嗯,這個推斷可以接受,再來呢?」呼∼∼好累,明早還得到花市批花,店裡的花材已不敷銷售了。
「我也跟他提了,說妳認為嫌犯不止一個人,打無聲電話的應該另有其人,但麻煩的是,目前沒有任何有關的線索。」他說得小心翼翼,遲遲沒敢切入主題。
韓樂樂終於將視線定在他臉上,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便秘喔?」
「啊?」他愣了下,主題跳得太遠,他很難接續得上。
「沒便秘就講快一點,我明天還得上花市呢!」捶捶肩,無形的壓力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這段時間也夠她受的了。
「又要進花了?」和她交往之後,他逐漸熟悉花店的進出流程,說不定以後真的搞個連鎖花坊,讓樂樂主持大局也說不定。
廢話!
「再不去進花,我們花店就只剩下兩朵圓仔花,誰肯上門啊?」樂樂翻翻白眼,無聊地自嘲後,慢吞吞地爬上床。
「我啊!不過我只能買一朵,桃桂恐怕得當庫存了。」很高興她還有心情說笑,這是不是表示她的情緒還在安全範圍,離繃斷還有很大一段距離?顯然她的抗壓性比他好多了!
「神經,一點都不好笑好嗎?」她笑罵,表情和脫口而出的言辭南轅北轍。「快說啦!說完我要睡了!」
「好嘛,李組長說他處理過類似的案件,像娟娟這種狀況,通常都是愛慕者所為,而且勢必和娟娟有某種程度的關聯,因此為了揪出那個藏鏡人,他……喂,先說好喔,妳不能生氣。」事實上他也還沒答應,因為他實在很難向樂樂開口。
「你什麼都還沒說,我怎麼氣得起來?」困頓地打了個呵欠,她的眼角溢出些許水液。「愛說不說快點啦!人家都快累死了!」
她沒他那種超人的體力,像個工作狂一樣拚命工作,她可做不到。
可是隨隨便便請假讓桃桂獨撐大局,她又會被桃桂追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好好睡個覺,這樣明天她才可以賣力工作,一舉兩得!
「就李組長啦!他說要我發佈即將跟娟娟復合的消息,好逼出那個藏鏡人咩!」人急抓狂、狗急跳牆,在禁不起樂樂的一再催促下,他豁出去似的,一口氣將李組長的建議說完。
瞌睡蟲一哄而散,樂樂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你?你要跟阮娟娟復合?」
「把話聽清楚,是李組長的要求,他要我配合而已,絕對不是我的主意。」這女人掐頭去尾、斷章取義的功力真高!只截取到不重要的部分,重點卻無條件捨去,令他佩服得想哭。
是嗎?他一點想和阮娟娟復合的想法都沒有嗎?樂樂心頭不禁質疑起來。
她見過他和阮娟娟有說有笑地談論影片、政治、八卦,也見過他挺欣賞阮娟娟的廚房手藝,經常將她做出來的奸菜吃得盤底朝天……
他們的背景是如此相似,生活階級是如此契合,這樣的兩個人不應該被分開,他們原該屬於彼此,只是他看不清這個盲點。
或許只是因為她不屬於他的世界,一時覺得新奇好玩,將她這誤闖空間的迷糊蛋帶入他的屬地,未來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兩人生活背景差距太大,那時她該如何自處?
淺淺地歎了口氣,她感覺左胸腔被掏空了,心涼了,什麼都不想爭了……
「如果對案情有幫助,而你又不是很反對的話,就去做吧!」她聽到自己這麼說,但嘴巴卻只是好像有自主意識的蠕動,她甚至不肯定這些話是由自己的嘴巴裡說出來的,一切宛如惡夢。
「我是不怎麼贊成啦,不過李組長保證這樣可以盡早解決娟娟的難題,這樣我們也好早日回復以前的生活啊!妳認為呢?」見她沒有激烈反對,呂宗翰鬆了好大一口氣,說起話來也流暢許多。
「嗯。」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她已經無所謂了。
「那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們抽個時間一起去度假,妳說好不好?」緊繃的情緒需要適度的發洩,他開始幻想脫離一切麻煩之後,每年抽出一段假期,帶著她到世界各地遨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