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怔,半信半疑。
「喂,你們到底讓不讓我換衣服?」她反過來催促道,掌握全局。「是不是不想拿錢了?」
帶頭大哥環顧小小的雅房,料定她變不出什麼花樣,才一邊撤人出去,一邊警告道:「我警告妳別亂來哦,不然讓妳死得很難看!」
「你們才不要亂來,別偷看我換衣服哦。」在門闔上的剎那,她還不忘反咬他們一口,接著便是門外傳來的一陣咒罵,似乎是大哥們覺得她侮辱了他們的人格和眼光。
「呿,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李恩寵小聲嘀咕,連忙彎下身從床底下取出一迭畫稿,捲起來塞進畫筒內,並將畫筒綁在身上,然後又隨便拿了兩件衣服放進背包裡,接著從棉被裡抽出數條童軍繩,一條條打結串連。
錢錢錢,她哪來那麼多錢可以還啊?
當然是三十六計,落跑為上上策嘍!
躡手躡腳走到窗邊,小心翼翼打開窗戶,她綁好繩索,向下探頭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心裡七上八下。
她有懼高症。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會有如此狼狽逃命的一天,但真正面臨可能「粉身碎骨」的考驗時,說不緊張害怕是騙人的。
鼓起最大勇氣,李恩寵朝窗外跨出一步,她緊攀著繩索,腳踩窗台、水管,慢慢往下緩降。
六層樓的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不低,萬一不小心失足還是會摔死人的。
小心、穩住,慢慢地,到了五樓--
四周靜悄悄的,表示討債兄弟還沒有發現她落跑了。
很好,不慌不忙,繼續接近四樓--
傳來幾聲狗吠,沒關係,正常的,總是有狗狗半夜不睡覺嘛。
繞過亮燈的窗戶,順利降到三樓--
似乎有汽車聲,應該沒有人會抬頭檢查台北的建築物上有無女蜘蛛人吧?
快到二樓下,她還是不敢往下看--
萬一從這裡摔下去,應該不至於死得太難看了,了不起斷條腿吧!
逃命尚未成功,小蟲仍需努力呵!儘管雙臂拚命顫抖,她仍咬著牙,忍著掌心傳來的刺痛,堅定逃命的意志。
「妳在做什麼?!」
腳底下傳來好熟悉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是晚餐吃太飽,想運動減肥嗎?」
李恩寵受驚嚇,反射性偏頭朝下方一瞧,果然見到那張好看卻帶著戲謔的英俊面孔。
不會吧!怎麼會是他?!
一個閃神,腳一空、手一鬆,整個身體瞬間往下墜落--
啊--
一個人在性命交關的危急時刻,腦袋裡會想些什麼?又會在意什麼?
現在她終於知道了。她在意一件事--還好她今天不是穿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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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點,襲家大宅內,燈火通明,襲南天的房裡,仍有訪客。
一位蓄著鬍渣,發長過肩,外型不修邊幅的男子,正肅立在坐輪椅的襲南天面前,交付任務結果。
他是龍衣幫裡行事最低調、最神秘的「鷹堂」一員,只有在有事向幫主回報時才會親自現身。
「小新小姐本名『韓新疆』,也許因為是在中國大陸新疆出生,所以取了這個名字。根據調查,她兩歲到三歲之間住過埃及、約旦、敘利亞,四歲在墨西哥,五歲時又回到新疆和蒙古,不過這些期間她偶爾會回台灣……」
襲南天有絲訝異。「難怪這小妮子老講一些讓人聽不懂的番話。」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她的母親不是李恩寵小姐,而是和李恩寵一起在孤兒院長大,大她八歲的姊姊,韓恩愛。」男子篤定道。
鷹堂的人,行蹤飄忽,外在沒有特定的典型特徵,有的成員看來像科技新貴、金融精英,有的則看來像是修馬路的工人,他們是龍衣幫的情報小組,只聽令幫主一人,直接效忠幫主。他們提供的情報準確、快速,只要是幫主想知道的消息,幾乎沒有鷹堂調查不到的。
當初能成功把襲日魄從義大利叫回來,鷹堂提供的情報也占不少功勞。
「那麼,韓恩愛現在人呢?」
「目前在阿富汗。」
「這人怎麼老是跑一些奇奇怪怪的國家?」襲南天皺起眉。
「她是國際知名考古隊的一員,一直在各地協助古物出土和保存的工作。」
「那,她和我兒子的關係是……」
「她和少爺兩人高中同校不同班,但有些交情。高三那年少爺和她走得很近,幾乎是全校同學都知道的事,之後,兩人考上同一所大學,但在少爺離家之後,確定就沒有往來了。」
「哦?」襲南天默算襲日魄當年離家的時間,至今六年,似乎和小新的年齡有某種程度的吻合。
似乎看穿了襲南天的想法,男子呈上另一份資料。
「這是小新小姐DNA的檢驗報告。」
襲南天迫不及待想翻閱,但男子的另一句話讓他忍不住停下動作。
「另外,我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麼事?」
男子從口袋取出一張檔案照片,上面是一個小男孩的笑臉。
「幫主是否還認得照片上這個人?」
襲南天接過照片,一眼就認出,有些訝異,但更疑惑。
「他……」
「幫主是不是也覺得小新小姐和『他』小時候的模樣,簡直是同個模子刻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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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重重一擊!
她先落在二樓的遮雨棚,再沿著雨柵滾下,直接摔在銀色跑車的車頂上。
痛痛痛--
襲日魄靠在車門邊,皺眉看著她從天而降,Kiss了他的愛車。
「妳搞什麼?」
「快點……」李恩寵整個人趴在車頂上,已摔得七葷八素。
公寓頂樓隱隱傳來騷動,看來是眾兄弟們發現狀況有異,已經一路殺下樓來了。
三秒鐘後,待渾沌的腦袋終於恢復基本運作,李恩寵忍著全身的痛「滑」下車頂,直接一頭鑽進車裡,催促道:「快、快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