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裡竟然是鳳鳴的住處?靠著幫人打離婚官司,竟然能賺到這樣的豪宅,而在不久的將來,她的父母搞不好也要成為他的客戶,為這房子奉獻幾個昂貴的裝飾品,想到這裡,深深不禁苦笑。
她付了雙倍車資,要司機幫忙拖鳳鳴進門,車停在古宅門口,她用同一招甩巴掌喚醒他,然後在他不清不楚的吩咐下,從他褲袋中摸到鑰匙打開大門,架著意識模糊的鳳鳴,三人四腳艱困前行。
夜深,四週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見這古宅到底有什麼驚人之處,只有宛如銀色月光般的燈火高高掛著,點綴靜謐的夜。除了讓人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屋外中式的雅致設計,還有潺潺流動的水聲,更不可思議的是,在台北這現代城市裡,竟然還聽得見蟲嗚。
「真沒想到台北有這麼漂亮的地方。」看膩都市的喧囂,連司機都忍不住讚歎。「小姐你真好命,能有這種男友。」不過這小姐剛才對情人揮的那巴掌實在也太狠了點,平常感情一定很差夠。
深深根本不想解釋。「麻煩你再幫我把他搬進去。」
另一支鑰匙應聲開了屋裡的門,他們兩人聯手把鳳鳴扔進屋裡的地板上。
萬歲!大功告成,她終於可以回家了!
深深差點歡呼。正想開口順便要司機載她回家的同時,她忽地想到自己裂開的裙子。剛才搬鳳鳴進屋,好像又不小心往上裂了一點……她偷偷伸手一摸,糟糕!幾乎裂到腰際。
她馬上冷靜地衡量情況,一個完全陌生而且也知道她裙子裂到腰際的中年計程車司機,和一同相處了幾個小時、現在醉得完全不省人事的男人,哪一個比較安全?
答案當然是後者。
而且萬一真要發生什麼事,對象是鳳鳴這種男人,她可能會比較甘願一點……不不不,她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
送走司機,高跟鞋跨過鳳鳴的身體,她走進屋裡,找到開關之後開了燈,頓時滿室明亮。
建築外觀是純中式,室內設計卻走歐式混搭風格。空間寬敞,地上鋪了穩重的棗色波斯地毯,簡潔明朗的擺設,時尚典雅的傢俱,華麗卻不失品味的客廳,還有幾盞材質別緻的長形立燈,不一樣的風格,卻能全部和諧地搭在一起。
深深忍不住驚呼,但不是因為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房子,而是他竟然把這麼漂亮的地方弄得像單身男子的雜亂住所,真是暴殄天物。
管他的,她趕緊找針線縫旗袍。
玄關男人的鞋子亂丟,一旁堆了幾包大腹便便的垃圾袋,純黑的沙發上堆滿雜誌和書籍,還掛了幾件襯衫在上面。地毯上有散落的書和CD,桌上幾瓶進口礦泉水東倒西歪,還有幾件男人的內褲,不小心踩到,她趕緊用鞋尖踢到沙發底下。
她在屋內翻找著,很怕鳳鳴突然清醒,不管是被當成小偷,或是被看到她誇張至極的高叉,以上任何一種情況,都會讓她糗翻。
但這屋子實在太亂了,找針線有如大海撈針。
深深捏冷汗,不時回頭觀察躺在地板上的鳳鳴,還好他一動也不動,起伏的胸膛是他還有呼吸的唯一證明。
她一邊收拾,一邊盡量不製造聲響地找著東西,半個鐘頭過去,她的腦細胞全數死在艱難的任務裡,正想放棄的同時,天可憐見,她終於在音響櫃裡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針線包,一向衣食無缺的她,此刻終於明白什麼叫千金難求。
本想再找化妝室更衣,但因為這屋子實在太大,看過去有幾十扇門,分別座落屋內各個角落,分不清楚到底哪間才是真的化妝室,而且經過一整晚的折騰,她實在沒力氣再找了,只好宣告放棄。
她再次回頭觀察鳳鳴的狀況。很好,跟半個鐘頭前躺的姿勢一模一樣。
裂的是窄裙,要脫下來的卻不單單只是下半身,因為香奈兒的設計師偏偏要把襯衫和裙子粘成同一套,害她只能把裙子襯衫一起脫掉,光著身子補裂縫。不過沒關係,只要撐幾分鐘,她就可以趕緊打電話叫計程車回家了。
脫下衣服,只穿著單薄連身內衣的深深,屏著呼吸穿針引線,她動作飛快,跟時間賽跑,冷靜地用比預期中還短的時間縫好裙子。
深深滿意地看著自己手裡的傑作,內心充滿無比感動。不管情況多麼混亂,她總是能把一 團混亂收拾回原貌,她一向如此堅信並且自豪著……
「你幹麼沒事光溜溜坐在人家的客廳?」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霎時將寂靜夜空劃破,嚇得深深三魂七魄全部飛走,她腦袋空白一片,好像被雷劈到,臉色比牆壁慘白,差一點就口吐白沫。
「我是不介意家裡多了個裸女……」鳳鳴閒適地晃到她面前,坐進對面沙發,像沒事人般精神奕奕。「不過可以的話,不要穿這種連身內衣,不好看,跟你太不搭了。」
深深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噢,天啊,她為什麼不能說昏倒就昏倒?!
她抓起一旁的襯衫,遮掩裸露的肌膚。
嗚嗚——什麼情況都料到了,卻沒料到最糟的,現在腦袋線路全被嚇斷了,她到底該怎麼辦?
鳳鳴輕笑。「幹麼這麼懊惱的樣子?我只是說內衣不好看,又沒說你身材不好。」事實上,剛才一清醒,看見她全身僅著內衣的畫面,就夠讓人血脈賁張了。
他剛才喝得爛醉,睡過一陣後人是清醒了,但酒精似乎還沒完全消退,現在又加上視覺受到不小的衝擊,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體某個地方正蓄勢待發……
幹麼這樣看著她,可不可以把視線移開?深深內心無助地哀嚎,被他火熱的視線盯得頭皮發麻,一種不尋常的氣息詭異地在空氣中流動。
「我知道了,你一個人脫會害羞。」他很體貼地為她找台階下。「好吧,我也陪你脫,這樣你一個人就不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