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問我……」一時之間深深被他嚇住,突然覺得自己確實有錯。
等等,不對吧,誰說是不是處女這種事要事先講明?到底是她太不正常,還是他的觀念有誤?是這個社會的價值觀真的亂得一塌糊塗,還是她多年的堅持根本太可笑?
「呼……」鳳鳴喘了口氣,頹然擺手。「剛才的事就當作沒發生過吧。」原本秀色可餐的她搖身一變,成了字字艱深的憲法大全,讓他心裡非常懊悔自己剛才一時的衝動,不過,還好沒犯下難以彌補的錯,感謝上天。
「我要去沖個澡,你呢?」他一面穿回上衣,一面隨口問著。
「我要回家了。」反正裙子早已經縫好了,沒什麼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實在不懂為何他的態度比對陌生人還要冷漠,剛才的激情演出,彷彿像一場落幕的電影,另外一個人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只剩她一個人清楚記得所有劇情,想賴也賴不掉。
深深幽幽地背過身,把內衣肩帶調回原來位置,失魂落魄地套上衣服。
她難得沒有害羞,反正剛才都被看光了,遮遮掩掩已經沒啥意義,最重要的是,她感覺得出他對她已經沒半點興趣了,雖然不懂為什麼。
「呃,」落寞的背影,讓他頓時有點心疼。「如果肚子餓,冰箱有東西,你可以去看看想吃什麼——」
「不用了。」深深頭也沒回,拎著包包推開大門。
「拜拜。」他也很乾脆。
可惡……真有夠絕情的。深深咬牙,沿著來時的路往外走,高跟鞋重重地跺著。
他喝醉,她至少還會替他攔計程車,夜這麼深,他竟然放她一個女生獨自回家?就連市長選舉二號當選,都還會噁心巴拉地為一號深表遺憾,這個臭男人,連做做樣子也不肯……
氣呼呼地步向門口,拉開門,深深赫然發現外頭停了輛高貴名車,剛熱的引擎在深夜裡轟隆隆響著,立刻讓深深眼睛一亮,但腦中浮現他剛才說拜拜的冷酷神情,她的心又立刻下沉。
本來失望就算了,他為何又來重燃她的希望?
「上車。」他口氣有不容置喙的堅決。
她看了看他冷漠的側臉,燃起的零星希望瞬間被澆熄。
算了,他要載就給他載吧,至少目前可以確定他是世上對她最沒興趣的男人,比深夜單身女性搭乘計程車安全一百倍。
一路上,兩人靜默無語,車速飛快,比宅急便運送高級黑鮪魚還有效率。
很快地,車停在她家門口。
從頭到尾她只說了兩句話,一句是住址,一句是謝謝。而他比她更惜字如金,連一句再見都沒說,放下她之後,鳳鳴轉開音響,轟隆隆的音樂在深夜顯得非常張狂,然後他駛著愛車,踩緊油門加速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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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鳳鳴回到家,以為鬆了一口氣,卻難得失眠了。
偌大的屋子裡,他獨自面對一室冷寂,伴隨著自己沉重的呼吸。腦海裡不時掠過的,是深深那雙執著的眼神,他睡意全失,只好不停安慰自己,企圖釐清所有雜亂思緒。
認真談感情是很累的,他比誰都清楚。
喜歡和曖昧也消失得很快,所以過兩天他就會忘了今晚為何如此衝動。
只是愈想愈睡不著,他在大床上翻來覆去,也不知道究竟在氣自己什麼。
好吧,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失眠,不差他一個好了,但如果全世界的人都為情所困,他絕不允許自己也跟著淪陷。
第五章
男方事業有成,背後有雄厚家族企業撐腰,女方是頗有名氣的美模,年輕嬌媚,當年兩人的世紀婚禮,讓世人津津樂道好久。
不過,感情的事其實都差不多。
不論再怎麼轟轟烈烈、再怎麼濃情蜜意,一起走進家庭後,免不了會為柴米油鹽之類的瑣事吵架,那些風花雪月,經過無情的歲月摧殘,最後仍是灰飛煙滅。尤其是王子跟公主的結合,人們總是巴不得戳破那華麗的外殼,想知道幸福的背後還暗藏著多少秘辛和血淚史。
這對夫妻倒也沒讓觀眾們失望。
婚後沒多久,男方立刻被抓奸在床;女方也不甘示弱,立刻和知名導演來一段腓聞。只要男方挽著年輕美眉走在巴黎香榭大道,隔天報紙就會刊登女方和小她十一歲的狂野藝術家在峇裡島共乘白色遊艇。
紛紛擾擾、目不暇給的夫妻攻防戰,熱鬧了好些年,眾人等著這場戲何時落幕,沒想到歹戲拖棚,一拖就是二十九年。
現在該是結束的時候,因為故事的女主角這次好像是來真的了。
「深深,你看媽這樣可不可愛?」翁儷晶穿著維多利亞白色網球裙,好俏皮地在女兒面前轉了好大一圈。
坐在沙發上的深深抬起頭,幽幽地瞄了一眼。
「可愛啊。」母親的光芒萬丈,更顯得她陰鬱慘淡。
「我今天跟周sir約好一起去打小白球,噢,你知道他有多紳士……糟糕,我覺得我好像戀愛了!」再次說到那個借她JAGUAR的魅力男子,翁儷晶的雙眼折照發亮。
「而且他穿起白色Polo衫竟然沒小腹,才小我兩歲耶!這把歲數的男人哪一個身材能保持這麼好?你看你爸,不到四十就大腹便便,竟然還敢跟年輕美眉亂搞!誰不清楚那些女孩在想些什麼,根本只想搾光他肚子裡的肥油,他還自命風流,真不知他那些自信到底是從哪來的,簡直……」
「媽,拜託你別再疲勞轟炸了行不行?」深深抱頭呻吟。
一早就聽她媽不停狂念周先生長、周先生短,說他哪裡帥、哪裡迷人,讓深深很後悔,如果那時決定不要去蔡裕華的婚禮,她媽媽就不會跟周先生借車,也就不會製造一段孽緣……算了,反正她媽媽總是三秒鐘熱度,相信沒多久之後就會厭倦,跟以前一樣,根本輪不到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