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咬住下唇,反正不痛,即使唇間留下鮮明齒印,也痛不了她的心。賭氣地,她在唇間加深力氣,至於為什麼生氣,她自己也不清晰。
采青的動作把他的眉拉得更緊了,他總教不會她愛惜自己,該不該生氣,應該!氣她也氣自己。
「來人,帶楊姑娘下去休息。」
命令一下,不容置啄,想多看他兩眼的慾望,硬生生被壓斷,他不叫她小魚兒、采青,而是喊她「楊姑娘」,短短幾月不見,他們已經生分至此?
不發一言,她轉身跟著士兵離開。
「王爺……涴茹很抱歉。」走近他,半仰臉,她的委屈彰顯。
「怎麼了?」楚楚可憐的她,令人愛憐。
「我答應過王爺,好好照顧采青妹妹,但……她畢竟是我親娘,涴茹不能忤逆長輩,我可以做的事情並不多。」
她把話說在前面,一個月的結伴同行,她或多或少看得出上次受的傷,已經在采青身上落下病根,她夜裡經常咳嗽,無法成眠,越進入北方,天氣越寒冷,一冷她便凍得無法言語,她的飲食不正常,她正用極快的速度消瘦。
「我瞭解。」點點頭,他不怪她。
「我很著急,想不到任何辦法幫她,只好把采青送到這裡,我想,也許在王爺身邊,她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這天,他和涴茹建立了新關係,也為他和采青的愛情,切下第一個刀痕。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妳是什麼意思?」
涴茹手裡端著湯藥,一進采青屋裡,溫柔的笑臉轉變,手甩出,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她痛恨這樣的自己。
采青想,臉腫起來了吧?挨巴掌,她經驗豐富,只是這甩巴掌的人,是向來維護她的涴茹姊姊,不是憎恨她的大娘。
「我……」
采青一頭霧水,滿面錯愕,這段時間她安分、聽話、足不出戶,她盡本分做到涴茹姊姊的要求呀!
「妳故意不吃飯,要王爺百忙中抽空過來?很聰明嘛,我不准妳私下去見王爺,妳就製造事件讓王爺來看妳,我怎麼沒想到,自己有個這麼聰明伶俐的妹妹。」涴茹刻薄問。
那是欲加之詞、是故意挑釁,采青的胃口不佳並非這一天。兩天,她只是太生氣,需要情緒宣洩。
「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她習慣對強者示弱。
「妳巴結、裝可憐的能力越來越強了!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妳的對不起還值錢嗎?」她走向采青,看著手中藥盅,越想心越不滿。
小魚兒要看大夫、小魚兒的飯菜要特別注意、小魚兒的身體需要特別調養……
他口口聲聲小魚兒,整個軍營裡都知道嬌貴的小魚兒,擄獲王爺所有注意力,至於人人稱頌的貞潔妻子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采青不語,她動輒成咎。
「妳要怎樣?當王妃嗎?行啊,反正人人都說我寬容大度,要不要我請爹爹上書,讓皇帝冊封妳當公主,名正言順嫁入王府,和我雙頭齊大?」她冷冷一笑。
「我保證沒有半分這類心思,只要能待在煜宸哥哥身邊,其他的,對我而言都不重要。」她實話實說。
「煜宸哥哥?叫得這般親密,連我都不敢這樣叫喚我的夫君呢!」只要?采青的「只要」太貪心,她不容許!
采青抱歉,是她錯,是她不該掠奪別人的愛情,她能理解涴茹姊姊的處境,只是,她控制不來自己的心。
「是啊,妳的確非常想待在王爺身邊,可惜他身邊女人太多,需不需要我退後,把位置讓給妳?」
涴茹氣極厭極,卻還是把藥端到采青面前。涴茹明白自己無權失控,她的地位不平穩,眼前除了忍,還是得忍。
問題是,這口氣,她該怎麼吞,才吞得平順?
雖然涴茹成功搬進他的寢居,但整整三日,他足未入戶,說是公事忙,在在向她說抱歉,但她想,他的心終是偏向采青。
因為再忙,他仍抽空編派大夫照顧采青、吩咐廚子準備她鍾愛的甜食,他的細心體貼一點都沒用到自己身上,這個王妃?她未免做得太窩囊!
涴茹的信誓旦旦被煜宸的忽略傷盡,她對自己不再具有信心,她開始懷疑,賢慧真能替自己掙得幸福?
「涴茹姊姊,我該怎麼說、怎麼做,妳才能明白,我無意和妳競爭,我不要地位、不要頭銜,我只要他的愛情,一點點!」
「問題是,不管是地位頭銜或者愛情,包括煜宸哥哥這個稱呼,統統是屬於我的,請問,有什麼理由,我必須分給妳愛情,即使,只是『一點點』?」她嘴角銜恨。
采青恍然大悟,懂了!
姊妹情誼牽扯到涴茹的婚姻後,已是蕩然無存,她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不管做出多少承諾,她們之間都不吋能和平。
「既然如此,為什麼帶我到這裡?」她歎氣,早知道留在家裡等待就好了,更少她不必讓自己那麼尷尬,進退兩難。
「妳以為我願意?我是身不由己。」
更何況,她必須藉由采青的存在,證明她的寬容,並從王爺口中取得保證,保證他再不會擁有第三個女人。
「我真的造成姊姊那麼大的痛苦?」采青問。
「如果我說是,妳願意去死?」她恨恨問。
去死?刺戳進她心中,涴茹姊姊居然要她去死?
看一眼姊姊,采青很努力很努力看,她們之間的仇呵,是從什麼時候結下的?居然深得無從解……
她能死嗎?死了她就失去一世繾綣,失去她和他的可能機會。
「妳不捨得的是吧?算了,好好吃藥,養壯身子才有力氣和我鬥,這場戰爭,我們恐怕是要打上一輩子了。」她嘲弄采青,也自嘲。
涴茹知道自己面目可憎,知道自己走上母親後路,悲劇總是重複在女人身上投射,她該怨誰?只能怨自己身為女性……
藥在采青身上「失手」,她刻意的,為的是自己的滿腔委屈,涴茹和釆青不同,她是怕痛的,但滾燙藥汁從手中洩下時,她痛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