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寶又是威脅又是恐嚇地不住嚷嚷著,甚至連那男子的祖宗十八代外加十七代子孫也一併罵進去。
可那男子非但無動於衷,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抓起桌上的一個冷餑餑,準確無誤地塞進多寶的嘴裡。
多寶完全沒想到他竟會來這招,當下瞪大眼睛,小臉漲得通紅,又是咬又是咽,總算沒讓餑餑給噎死。
多真氣炸了,「你……」
那男子冷冷地說道:「再說話,我就把這盤餑餑全塞到你嘴裡!」
聞言,多寶不怕死地繼續叫嚷著:「我就是要說話,怎樣?誰教你不放開我?你如果放開我的話,我……嗚……」
只聽得多寶嗚了一聲,一個餑餑又塞進她的嘴裡,害得她又差點被噎死!
那男子輕輕一扯嘴,端起那盤餑餑來到多寶面前,低聲開口道:「還說不說話?」
「不公平……」多寶嘟囔著。
「嗯?」男子低哼一聲,讓她識相地閉上了嘴。
多寶不服氣地嘟起小嘴瞪著他。
過分、過分!他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拿這麼好吃的餑餑當武器?哼!她詛咒他吃餑餑會讓餑餑噎死,喝水會讓水嗆死,出恭會掉進糞坑臭死,洗澡會讓水燙死,換衣服會讓衣帶絞死,連走路都會被從天上掉下來的石頭砸死!多寶在心裡惡毒地咒罵著,圓圓的大眼中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快感。
男子眉頭微微一擰,似乎看穿了多寶在想什麼。「在想怎麼整死我嗎?省省吧!你那一套對我沒用,從現在開始,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如果我沒要你說話,就不准開口,知道嗎?」
多寶小嘴一張,眉頭一皺,不服氣地想抗議,可當她一瞧見他手中拿起一個餑餑,便又乖乖地閉上嘴巴,只是輕輕哼了聲。
男子冷然問道:「我問你,皇帝的車駕什麼時候會到駱馬鎮來?」
多寶本想別過頭假裝沒聽見他的問話。可在聽見他問的居然是皇帝的車駕時,不禁又轉了回來。「你……」
「我再問你一次,皇帝什麼時候會到駱馬鎮來?」
多寶驚訝得說不出話!這男人、這男人怎麼會知道皇上要到駱馬鎮來?放眼整個朝廷,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她自己、德琰,以及她阿瑪外,連江蘇地方官還有她最敬愛的額娘都不曉得,為什麼這男人會知道?
「你胡說什麼?皇上好好的京城不待,跑到這幾乎每年都會決堤的駱馬鎮來做什麼?況且這兒還有你這大、大……」多寶本想罵他是大墨魚,可想到他會用餑餑對付自己,只好把墨魚兩個字吞了回去。
「胡說?你認為我在胡說?」
「難道不是?你以為這兒離京城很近,皇上說來就可以來嗎?」
「既然如此,你這位多寶格格,和那位德琰貝勒為什麼會千里迢迢地跑來這兒?你總不會告訴我,你們兩個是出來巡視河工的吧?」
「我……」多寶心頭一凜,想著該怎麼說才不會洩底。「我就是來巡視河工的,怎樣?江蘇一帶河水年年潰堤,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皇上仁民愛物,難道不該派人來瞧瞧?」
「是該派人來瞧瞧,但這種事情,理應派遣軍機處大臣來才對,怎麼樣也輪不到你這成天只會玩耍吵鬧的小格格,和一個只會泡酒樓、玩女人的貝勒爺吧?還是整個大清朝的文武官員都死絕了,所以才不得不派你們兩個來查看河工?」
多寶氣翻了,她一蹦一蹦地到男子面前,舉起腳就踢,嘴裡還氣憤地吼道:「你說我是成天只會玩耍吵鬧的小格格,而琰哥哥只會泡酒樓、玩女人?你太過分了!我踢你、踢你,我踢死你……」
多寶氣呼呼地對著男子猛踢,完全忘了自己被綁在椅子上,連手都無法動彈,是以這麼一陣亂踢,當然就是讓她自己失去平衡,而下場就是她整個人往後仰,連同椅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只剩下兩隻小腿在空中亂擺亂晃,那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頭下腳上,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多寶。「我難道說錯了?」
縱使連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多寶仍舊大聲地嚷嚷著,非證明自己是對的不可。「當然錯了,我才不是只會玩耍吵鬧的小格格,我是皇上親點的一晶侍衛,你聽好,是一晶侍衛,不是什麼四品、五品的小侍衛,是一品,一品耶!而琰哥哥則統領神機營和驍騎營,也是皇上的領侍衛內大臣,若不是為了皇上的安全,為了讓皇上玩得愉快,我和琰哥哥才不會……」
說到這兒,多寶猛然住口。糟糕!她竟然不知不覺地上了他的當,竟把皇上微服出巡的事說出來了,這可怎麼辦?他、他應該沒那麼聰明,應該沒聽出來吧?
多寶心虛地睜大眼睛抬頭看著男子,而男子也正莫測高深地低頭瞧著她,顯然這男子比多寶想的還要聰明。他以一種不疾不徐的聲調緩緩問道:「說,皇帝什麼時候會到駱馬鎮?」
多寶很有骨氣地偏過頭,打算來個否認到底。「不知道。」
男子蹲下身子,「不知道?你是皇帝跟前一晶侍衛,你父親是軍機處大臣,你跟著皇阿哥出來當先鋒辦差,而你居然說不知道皇帝什麼時候會到駱馬鎮?」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知道!」多寶臉上的神情驕傲得不得了,內心更充滿一種壯烈成仁的使命感。阿瑪如果知道他的寶貝女兒如此勇敢,一定會很高興。
男子眼睛一瞇,「哦?是嗎?」
「當然是,我還可以再說一遍,不對,說十遍也一樣,不知道、不道、不知道!」
男子輕哼一聲,「早就聽說多寶格格機靈古怪,連皇帝都管不住她,但是今天落在我聶冰手裡算你倒楣。」
多寶張大眼睛,看著這個自稱聶冰的男子。「你、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聶冰冷冷一笑,一對漆黑的眼睛直往多寶身上瞧,那冰冷的眼神中帶有幾分殘酷和野性,因此任憑多寶再怎麼刁鑽,也讓他瞧得寒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