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不要!不要走!嗚……不要拋下我一個人,外公您不在我該怎麼辦?嗚……我一個人、一個人……」她沒有勇氣再面對他,如果只剩她一個人的話……
俞正平大掌輕放在她肩上,慈愛地安慰她。
「我相信妳一個人也有辦法的,妳不是答應我不會放棄的嗎?」
自己的孫女他還不瞭解嗎?雖然俞悅看來外表柔弱,但不表示她的內心亦然,否則她是如何度過沒有父親的日子?又如何堅強地面對母親無條件的溺愛?
知道俞正平去意頗堅,俞悅只能垂下肩膀,無助地答應。
「外公……您要快點回來!」
第三章
夜半萬籟無聲,窗外的微弱月光,輕落在床上熟睡人兒白皙的肌膚上。
廉簡言緩緩欺身接近俞悅,被搖醒的俞悅揉揉雙眼,睜開沉重的眼皮,目光迎上丈夫俊逸的臉龐,憂愁還未來得及爬上眉間,鼻間已充斥著迎面而來的濃重酒味和淡淡的女性脂粉香。
想到他今晚的應酬必有女人陪伴,她心一擰,皺著眉,推開廉簡言,阻止他親近自己。
「你走開。」俞悅撇過頭,忍不住心酸。
廉簡言對俞悅的抗拒挑起眉,沒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
「妳是什麼意思?」他還以為她夠喜歡他,可以忍受這一點點惡意的捉弄。
「……我不喜歡你身上的酒味。」更不喜歡那微淡的女性香味。
聞言,他心緒莫名暖了起來,廉簡言坐在床上抱起胸瞠,眼神冷然地看著她的側臉,不發一語,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有思緒,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眼前毫無遮蔽。
時間就如此緩慢流過,靜默得讓俞悅快要無法承受,她輕歎了口氣,知道他其實是故意的,為的就是不讓她好過。
像是忽視他逼人的眼光,俞悅的視線輕輕落在窗外,還是堅持不肯看他。「你醉了。」細細軟軟的語氣聽不出思緒的波動。
「這點酒還醉不倒我,我不能親近自己的妻子嗎?」
廉簡言不慍不火的語氣讓她轉過頭,不知是不是醉意讓他今晚看起來特別和氣可親,還是只是存心想捉弄她?
「我……」今晚,她實在摸不清他……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細柔的髮絲,眼裡有著若有似無的深意……
「我今天就好心點,妳不喜歡酒味我就把它洗掉。」說完,他大步邁向浴室。
聽著浴室的門開啟又關上,俞悅始終不肯回過頭,望著半月的大眼早就濕了,殘缺的月就像他們的婚姻、和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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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今天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俞悅坐在設備優良的病房內,溫柔地看著床上的老人。
「只要妳來看我,我什麼病都會好的。」
半躺在病床上的廉亞康朝她和藹地笑,幾日來俞悅瞞著兒子不辭辛勞的奔波照顧,讓他為她的溫柔和耐心所折服。
他不是沒有恨過他們俞家,但一瞭解她與世無爭淡然性子,誰還會相信這樣的孩子會做出這種事呢?只怕簡言看不開,硬是將滿腔的恨意,全往她身上倒。
俞悅被逗笑了。「爸爸,病可不是這樣就醫得好的。」
「誰說不行?我啊,只要看見妳,就覺得精神百倍呢!」廉亞康的眼裡有著對媳婦的疼愛。
對於公公不帶絲毫恨意而且疼愛自己像女兒般,俞悅心中感動不已。
廉亞康望著俞悅,伸手拍了拍她的柔荑,正色道:「我還沒問過妳,簡言對妳好嗎?」
俞悅一愣,微微垂下眼,咬著下唇喃喃說:「……好。」
廉亞康盯著她蒼白的雙頰,無奈的歎氣。「何必騙我呢?簡言看起來雖然斯斯文文,但骨子裡比誰都倔強啊!我是他父親怎會不明白,只是可憐了妳,簡言要是有什麼對不住妳的地方,妳別往心上放,知道嗎?」
俞悅一聽,眼睛又不禁泛著潮。「爸爸……我……」
要不是她,他們也不會遭到她母親無理的對待。
看見她面有難色的模樣,廉亞康突然皺起眉。「難道……妳還沒告訴簡言?」
果不其然,俞悅一副被說中心事的樣子,馬上低下頭來不敢看他。
廉亞康忍不住心疼地責怪道:「傻孩子,為什麼盡把苦往自己肚子裡吞呢?」
這個傻孩子!難道真以為自己承受得了簡言的憎恨嗎?何必要將自己母親的過錯全往身上攬,這樣一來,簡言的恨意更會全朝向她啊!被深愛的人痛恨並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就算是孝順母親也沒必要這麼做!
「爸爸,答應我先不要告訴簡言好嗎?我沒有關係的。」俞悅緊張地抓著他,眼裡有著期盼的乞求。
她不能讓母親去承受這種痛,她沒關係,她會努力讓簡言釋懷的……
「怎麼會沒關係?」廉亞康仁慈的眼裡出現難得的嚴厲,這嚴厲是不贊同無辜的媳婦受苦。
「爸爸,拜託你!我、我會自己說的。」想不出能說服公公的話,只能先含混過去。
廉亞康重重地歎口氣,媳婦的堅持讓他投降。「好吧,你們夫妻的事我也不便插手管,但妳得找個時間說。」否則,簡言會被恨意蒙蔽一切,根本看不見媳婦的好,又怎麼可能會愛她呢?
俞悅才感激地點頭,突地,廉簡言冰冷的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
「妳在這裡做什麼?」她又想玩什麼把戲?
俞悅一驚,站了起來。「我、我來看爸爸。」
感覺被侵犯的怒火,已經將他燒得毫無理智,廉簡言瞇起眼,鏡片下的黑瞳如地獄般寒冷。
「這裡不需要妳假好心,不必演戲演到我父親這邊來,我不吃妳這套!」
「簡言!你這是做什麼?」廉亞康對兒子的態度,不茍同地皺起眉。
廉簡言絲毫不留情。「滾!」
「……對不起。」說完,俞悅在哭出聲前急忙跑出去。
「俞悅!」廉亞康只能皺著眉看著媳婦離開,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