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他們還特地從陝西總督劉子義那兒借調更多人手來,以防再被王文懷等人走脫,這一回,他們是打定主意不讓王文懷等人有機會逃脫了。
「夫君,你可知道陝北女人是從不洗澡的?」
「那種事為夫寧願不知。」
「只要一走近她們,刺鼻的臭味就撲面而來……」
連綿的溝壑、山塹分割大地,無盡的黃土綿延到天際,隊伍便行進在這片焦黃的土地上,不快不慢的,除了滿兒與金祿同乘一騎,其他都是一人一騎,馬兒以輕徐的小碎步前進,蹄聲得得,穿插著閒聊鬥嘴聲,倒也輕鬆愜意。
「娘子,妳到底想說啥?」
「夫君不是說要入鄉隨俗嗎?那我是不是從今後都不用洗澡了?」
「……沒有問題,若是娘子自個兒『懶得』洗澡,為夫可以為娘子舔乾淨,從頭到腳一絲不漏,啊,對了,還可以一日照三餐各一回,外加消夜點心也行,總之,保證娘子滿意。」
敗陣一回,滿兒滿臉通紅,兩旁不管是男是女全都笑歪了嘴。
「真是不辭辛勞!」蕭少山狂笑不已。
「姊……姊夫,說這種話你……你竟然臉都不紅一下,果然是……」竹月嬌快笑破肚皮了。「天底下最不要臉的人!」
「錯,妳姊夫我這是體貼,」金祿一本正經地更正道。「男人的體貼。」
「好個男人的體貼!」蕭少山更是爆笑。「這種體貼哪個女人消受得起呀!」
「我家娘子就……」
啪!
金祿哭兮兮地捂著右臉頰。「好痛喔,娘子,幹嘛打我嘛?」
「我讓你再多嘴!」滿兒又氣又好笑的低罵。
「可是娘子明明可以……」
啪!
兩隻手恰好摀住兩邊面頰,「又打我!」金祿委屈地抽抽鼻子。「岳父大人,請你為小婿我主持一下公道……」
「嗄?我?」不好正大光明的笑,只好轉過身去偷笑個不停的竹承明,一聽見金祿竟然點兵點上了他,差點被自己的笑噎住。「我,呃,我……我……啊,前頭有人在叫我,我過去看看!」語畢,慌不迭扯動馬韁策馬奔前,逃之夭夭。
「好過分,岳父也逃了!」金祿喃喃道。
「誰教你要胡扯!」滿兒笑罵。
「為夫哪有胡扯!」金祿不甘心地噘了一下嘴。「好,既然娘子不老實,今兒晚為夫就讓娘子妳嗯嗯哎哎的承認!」
撲通一聲,有人摔下馬去了。
眾人回頭笑看蕭少山捧腹跪在地上一時起不來,馬兒樂得除去重擔輕快地往前慢跑,才不管主人在不在牠背上。好半天後,蕭少山才施展輕功追上來落回馬上,臉上依然咧著大大的笑容,眼角還掛著淚水。
「老天,金祿,你可真是耍寶的天才,服了你了!」
「耍寶?」金祿挑挑眉。「那也比懶驢兒打滾兒好多了,您大爺是在平地嫗餅麼?還滾到地上去練活兒呢,可滾的全須全尾兒,我瞅著眼兒都暈乎了,敢問您是耍飄兒還是耍骨頭呀?保不齊是要猴兒崽子的,那可得留點兒神,別耍猴兒要折了骨頭,那才拔份兒!」
笑容沒了,蕭少山聽得傻眼。「他在說什麼?」
這回該換滿兒窩在金祿懷裡笑得猛掉眼淚。「他……他問你在賣藝是不是?還滾……滾到地上去表演……」
「誰給你表演!」蕭少山哭笑不得地說。
「不是?」金祿點點頭。「敢情是來人有!」
蕭少山一愣,前采後看。「誰來了?」
「跑……跑龍套。」滿兒已經笑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蕭少山狐疑地瞇了眼。「他在罵人是不是?」
「你現在才知道,」滿兒揪著金祿的衣襟,還在笑。「他就愛說京腔來整人,偏他那一口京腔說得頂好聽,好像唱戲似的,聽不懂的都不知道他在罵人,還笑咪咪的直跟他點頭說對對對,希望他多說幾句來聽聽,罵人的罵得盡興,被罵的也被罵得很高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皆大歡喜。」
「那只有他歡喜吧!」蕭少山啼笑皆非。
眸子往上瞅著金祿那張可愛的笑臉,大眼兒還頑皮地眨巴著,滿兒不覺又噗哧笑了出來。
「你要是不知道他在罵人,你也會聽得很高興啊!」
蕭少山張了張嘴,想到剛剛金祿說的京腔確實很好聽,不禁闔上嘴,苦笑。
「我投降。」
「最好是投降,不然他會說到你滿頭問號,最後只好去撞豆腐吊麵線。」滿兒笑著指指騎在兩旁的竹月蓮、竹月嬌和陸家兄弟。「說給你安慰一下,他們早就投降啦!」
蕭少山歎息。「原來他不只手把式厲害,連那張嘴也厲害得緊!」
滿兒忽地斂去笑容,兩眼擔憂地又往上瞅住金祿,見他不在意地繼續笑著,這才鬆了一口氣。
得找機會警告他們不許再說那種會提醒金祿武功已失的話。
「歇腿兒啦!」前頭吼過來。
「在這兒歇?」蕭少山環顧左右,沒一處好地兒。
「也許前面的人找到好一點的地方了。」
說著,後面的人齊聲吆喝著馬兒快跑,迅速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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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前面的人找到的也不是多好的地方,只不過是片背風的丘子,一小叢林子,還有一小窪水而已,不過那已經比連綿一片的荒地好多了。
大家陸續下馬圍坐成一圈,並一起把油紙包拿出來準備用食。
「咦?柳家兄弟呢?」竹月嬌左右張望。
「他們又往前頭探風去了。」回答的是白慕天。
「這可奇怪了,還沒出發,他們是心不甘情不願,輪到他們探一次風後,突然就變得積極起來了,」蕭少山順口說。「再往後的路上也都是他們自願往前探風,沒存著什麼詭心思吧?」
聞言,王文懷與白慕天猛然轉首對望,再霍然起身環望四周。
「不用看了,」金祿淡淡道。「早已包圍上來了。」
他話才說完,其他人也有所驚覺地紛紛跳起來,但見四周悄無聲息地突然冒出一大群人馬,有官兵,有血滴子,還有那八個紅衣喇嘛,團團包圍住了他們,看樣子好像正準備收網捕捉自投羅網的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