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地向那個房間踱去,從虛掩的門縫看進去,只見李新伍、王卜生背著門坐在大沙發上,似乎正在爭辯什麼。
「你們都對那個女人太客氣了!乾脆直接逼她簽約不就好了……」李新伍扯著大嗓門道。
「小聲點,你這個白癡!我們這兩年來的交易全靠她掩護,沒有她,我們能這麼輕易躲過國際警察的跟監嗎?」王卜生怒斥道。
「我知道啦,她是我們的金鐘罩,可是,看看她那是什麼態度,年紀輕輕的卻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真是……」李新伍還是有些怨言。
「她本來就是那個樣子,但這也沒什麼不好,她愈是自負,就愈看不清楚週遭的情況,這對我們來說是好處啊!」王卜生譏笑道。
「是嗎?」
「哎,你就稍安勿躁,她一定會簽約的,只要她簽了名字,我們就能再利用這次的合作案,藉著東方建設的名義把錢匯出台灣,急什麼呢?」王卜生得意地道。
方垠瞪大雙眼,愣住了。
他們……在說什麼?
「唉,我知道啦!我只是有點擔心那個叫什麼霍格曼的,他好像滿難搞定的……」李新伍不耐地道。
「這倒是……那傢伙以前只負責出錢不管事,可是最近似乎對東方建設的案子特別有意見。」王卜生皺眉道。
「我還怕事情拖太久,要是被祥和會館發現了,那我們就玩完了。」李新伍的聲音突然變得不安。
「放心啦!我們這位頭兒可是個厲害角色,有他掌控著一切,根本就神不知鬼不覺,這麼多年來,不但贏得方垠對他的信任,還讓他入股,到目前為止從沒出過紕漏,早就把方垠吃得死死的了……你說對不對啊?魯道夫。」王卜生邊吹捧著邊轉頭看向坐在角落另一張沙發上的人影。
「哼……」角落裡傳來一聲冷哼,接著,魯道夫開口了,「話雖如此,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這次我急著趕來,就是怕方垠被綁的事傳開,驚動了祥和會館,幸好我們及時把司徒煉解決掉,否則一旦五行麒麟插手進來,我們最後一次海撈一筆的機會可就白白丟了。」
方垠站在房門外,全身不停地顫抖著,她的臉色慘白,滿臉難以置信,大腦被他們的對話震得嗡嗡作響,擰結成團。
這不是真的!她合作多年的夥伴,居然真的利用她的東方建設暗地裡在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王卜生是外聘的人員也就罷了,但魯道夫……他是她一手拔擢上來的得力助手啊!這些年來她待他不薄,該給的從沒吝嗇過,沒想到他竟是司徒煉口中的那個幕後的主謀?
表面上溫文有禮,帶點懦弱,有點怕事的好好先生,事實上卻是把她騙得團團轉的背叛者?
這到底是怎麼了?一夕之間,她最引以為傲的成就,竟變成了罪惡的幫兇,她一手撐起的這片天地,瞬問垮台……
咬著牙,她氣紅了雙眼,只覺得一切諷刺到極點。司徒煉警告她時,她還認為他污蔑了與她共事的好夥伴,現在真相大白,她認定的好夥伴竟是欺瞞她的混蛋,反而綁架她的好色之徒說的才是事實……
誰是好人?誰又是壞人?她突然覺得上帝好像在開她玩笑,她長久以來堅持的信念彷彿成了最大的笑話,是非善惡對錯……全都亂了!
「現在我比較擔心的是霍格曼那個老傢伙,他到底知不知道司徒煉的傭兵身份?還有,這次司徒煉綁架方垠他是否知情?如果整個事件他牽涉其中,那麼他也有問題……」魯道夫接著又道。
「的確,霍格曼一直很少出面,這次卻一反被動,實在很反常。」王卜生也覺得不太對勁。
「沒關係,霍格曼那裡我會找人盯著,反正這是最後一次了,這次和中東的軍火買賣的利潤可是筆天價,只要交易成功,我們三輩子都將坐擁金山,所以,在方垠簽約之前絕不能引起她的懷疑,免得出差錯。」魯道夫叮囑道。
「我知道,不過,事情結束之後要怎麼處置她?」李新伍問道。
「既然用不著她了,當然得把她清理掉,別留下任何殘渣。」魯道夫冷酷地道。
「可是這麼一來不會驚動祥和會館嗎?」李新伍緊張地問。
「簡單,到時只要把責任推給疾風工隊就好了。」魯道夫陰惻惻地笑了。
那冰冷得毫無人性的口氣,讓方垠背脊震了一下,她想起魯道夫下令狙殺司徒煉時的陰狠,不禁自責自己為什麼當時沒嗅出異樣呢?
「現在,派人去看好她,別讓她和外界聯絡,也別讓她起疑,我們最好快點把事情辦完,離開台灣。」魯道夫又道。
方垠心中一悚,驚慌地向後退了一步,不料正好撞倒牆邊茶兒上的花瓶,一聲碎裂聲,驚動了房裡的三人。
「是誰?」魯道夫冷斥一聲,迅速開門奔出。
她驚駭地轉身就逃,拚命朝大門衝去。
魯道夫臉色一變,擰著眉立刻大聲喝令:「快攔住她!」
整個別墅頓時燈火通明,屋外的手下很快地推門而入,一把將方垠抓住,押著她回到魯道夫面前。
「放開我!」她怒聲掙扎大吼。
魯道夫好整以暇地點上一根煙,冷笑地盯著她,嘴裡冷冷哼了一聲。
「真是的,妳怎麼就是不能乖乖地當個洋娃娃就好呢?知道了太多,對妳一點好處都沒有啊……」
「魯道夫!你……你這個可惡的混蛋,我這麼相信你,你竟然……竟然……」她瞪著他,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只能怪妳笨啊!大小姐,要不是另有所圖,妳想我為什麼要忍氣吞聲地跟在妳身邊呢?」魯道夫譏諷地撇著嘴角。
「你……」
「現在,既然妳都知道了,那我也不需和妳客氣了,來吧,趕快把合作合約簽一簽吧!」魯道夫向李新伍使了個眼色,李新伍立刻從皮包裡拿出一份台約,遞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