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胸口還有一股奇異至極的暖流在到處衝擊著他的心。
「哇!」瑪格麗特尖叫一聲,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跳了起來,臉上全無血色,指著他的手微微顫抖。「智力為零,這下子真的完了!」
他已經連最起碼的算數都不會了,這樣的程度大概連三歲小孩都不如吧?
曾經聽說過有人因車禍傷及腦子,智力退化到四歲小孩的程度,沒想到被藥物傷害的狄米特裡更悲慘,直接回歸到嬰兒程度。
怎麼辦?她收回手指放在牙齒間輕咬,皺起眉,表情難得地正經慎重,無數個念頭在她的腦中一閃而過。
她不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更不具有危機處理、臨時應變的能力,所以想來想去還是只有……
溜!對,溜之大吉!
視線移回到呆若木雞的狄米特裡身上,她不禁泛起同情的淚光。
歎了一口氣,她蹲下來與狄米特裡的黑眸對視。
「雖然說這件事情我該負一部分責任,但是你也把我煮熟的鴨子搶去吃啦,而且還害我差點破相……」她頓了一下,伸手撩起瀏海露出腫起的前額,以示她即使面對一個智力退化的人也不會信口胡說,「所以說我們算是扯平了,從此以後,我們各不相欠,你不能怨我喔!」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縮起肩膀又歎了一口氣,腦袋擱在膝蓋上,傷感了起來。
「不過就算你想怨我,也沒有這個能力了,因為你的智力已經退化成為一個嬰兒了嘛!唉,說到嬰兒,就想起我們小時候,那時候的我天真無邪、童稚浪漫,還是個不諳世事、人見人愛的小女孩……」
狄米特裡被她的自言自語拉回現實中,視線落在她沭浴於陽光中的頭髮上,不禁怒火中燒。
瑪格麗特什麼時候曾經天真無邪過?她深具惡魔本質,三歲時就拿剪刀剪掉乳牛尾巴,還放火燒了一整座牧場,讓遠近親戚為之抓狂,她還敢自稱不諳世事?沒有人比她更懂得拿人性的弱點來加以利用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經常被表哥們欺負,還好有你時時出來幫我解圍。」她抬起臉,仰望著陽光,雙手捧腮,聲音和表情瞬間變得誇張。「狄米特裡啊狄米特裡,上天為什麼這麼殘忍呢?偏偏讓這麼善良的你發生這種事……」
「喂、喂!太扯了吧?你什麼時候被人欺負過?」他聽不下去了,就算是為了表揚他的善良,也不能因此而扭曲事實啊!
「狄米特裡?」她張大嘴,神情震驚,好像看到死人復活一樣。
「真是……」他咕噥著,站起來拍拍屁股,甩甩頭髮,一手扠著腰瞪她。
「我是誰?這是幾根?」短暫的驚訝退去後,瑪格麗特決心再試一次地伸出三根手指頭置於他面前。
「你是血腥瑪麗,這是你那骯髒污穢手指頭裡的其中三根。」丟下這充滿譏諷的回答,狄米特裡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走。
瑪格麗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狄米特裡那全無異樣的背影,被他似是而非的話給搞糊塗了。
狄米特裡修長的腿忽然停住,全身也變得僵硬。
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的公孫聿不知何時站在房門口,臉上毫無表情,看起來甚至比昨晚初見時更冰冷。
頭髮不再是被發膠死死的固定在頭皮上,黑色柔軟的髮絲迎著港口吹拂進來的徐風輕揚,身上有股沐浴後的芳香,五官清雅秀麗,十足中性美女的味道。
她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先是將大廳緩緩環視一圈,像是在判斷身處何處,最後落在狄米特裡身上時,猛然變得銳利。
狄米特裡嘴唇緊抿,她的眼神令他有一股奇妙的異樣感覺。
本來他已經準備好一套道歉的話,哪知道被那兩道墨色冰刀一掃,腦中的台詞自動消失,剩下一片空白。
冰冷強烈的存在感以及足以讓人凍結的視線,即使像狄米特裡這樣高大的男子漢,被這麼凝視著,也不免要為之發毛。
他不禁懷疑起昨晚那熱情如火的人兒跟站在眼前的人是否為同一人。
就在兩人無言對峙的當下,有一道影子悄悄地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中移開,沒入陰影中,以緩慢的速度靜悄悄地朝大門移動。
就在逐漸接近大門之際,又冷又沉的聲音乍然響起——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站住。」
聲音不高不低,卻隱含著一股壓迫人的味道。
瑪格麗特肩膀一縮,知道自己逃不過,咬著唇對著只差一步的大門歎了一口氣,認命地回過頭來。
修長白皙的手指無聲地勾了勾,示意她走過來。
「這一切都是狄米特裡的主意!」瑪格麗待先聲奪人,決定把過錯全推給狄米特裡,「是他提議男扮女裝混進酒吧裡,藥也是他放進你的飲料裡,最後玷污你清白的人也是他!」
她避重就輕,完全不提自己的罪行,只把狄米特裡的部分提出來,企圖模糊焦點,轉移那銳利視線的注意力。
狄米特裡啊狄米特裡,你不要怪我,畢竟我一點兒的好處也沒得到,額上還被你弄出一個腫包,所以由你來承擔她的所有怒火,這是再當然不過了。瑪格麗特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咦?氣氛怎麼有點兒下對勁,四周的溫度怎麼好像突然降低了好幾度,她的寒毛都一根根站起來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瑪格麗特一邊搓著自己的雙臂,一邊抬眼望去,赫然發現那張清麗冷淡的臉孔一臉慘白,黑眸卻變化無窮地閃爍著,醞釀著更兇猛的冰風暴。
糟了!她倒抽一口涼氣,猛然驚覺自己說錯話。
一個以男人的身份存在的女同性戀卻被男人奪去初次,這種衝擊和羞辱,難怪讓她看起來比剛剛更森冷可怕。
呃……正要奪門而出來個一逃了之,但雙腳卻怎麼也不聽使喚,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下,瑪格麗特的腳像是被釘在原地般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