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溪,到底是什麼事情,那麼嚴重?是不是與我有很大的關係?」風間澈眉頭輕輕皺起。
「是有很大的關係。而且非常非常大!大到只要這件事情一暴光,我就會當場被人大卸十八塊,然後丟到海裡餵魚!!」真的!不是她故意誇大其詞,她敢發誓,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樣,她一定會背上一個千古罵名的!
「真的有那麼嚴重嗎?能不能慢慢把事情告訴我?」
「好吧。那我問咯!你不要後悔。」
「問吧。」他輕聲應道。
「其實……會場早就建好了,是不是?」
「……?」
「開演奏會的準備工作也都一切就緒了,對不對?」
「曉溪……?」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演奏會的時間也是你故意推遲的,是嗎?」
「……」
他沉默,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明曉溪直直盯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開始閃爍不定。
「原來你都知道了……」
一陣委屈讓她心緊緊抽搐了一下:「是的。我什麼都知道了。可是,你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什麼不按時開演奏會?你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你,都在期待聆聽你的音樂嗎?你這樣做,大家會很失望的!」
風間澈靜靜的站在那裡,眼神裡有一絲憂鬱。
她的話一發不可收拾:「或許開一場演奏會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那些崇拜你的人,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渴望一次精彩的演奏會需要多久的時間?還有精心為你設計舞台的人,他們又花費了多少的心血?你知道嗎?只要一句話,你就可以完全將他們打入萬丈深淵。那些長久的渴望心情一旦破滅,他們就會滿載失望而歸,那種感受真的很難以喻言……」
她的眼睛開始有些紅潤:「我認識的澈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就像是一個紮著翅膀的天使,處處為別人著想。就算是在極端危險的昏迷狀態,他還是會勇敢的醒過來。因為他知道大家在呼喚他,大家需要他。所以哪怕是再艱難,他也還是會醒過來。可是現在呢?你怎麼可以拋下大家不顧?」越說越難過,眼淚啪嗒啪嗒的從淚腺中掉落下來。
「澈,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你要那樣做?」她的淚一滴一滴匯成兩條小溪流了下來。「難道瞳說的都是真的嗎?……真的是因為我嗎?……」
風間澈仍舊安靜的站在那裡,靜得像窗外銀色的月夜……
「澈,你說話啊!瞳說的是真的嗎?是因為我嗎?」
「瞳……?」
他閉上雙眼,眼底那抹複雜的情緒在他闔上眼皮後,完全消失不見。
「是嗎?」她又一次問道。
他睜開眼睛,抑鬱的感情充滿了他整個眼睛。
「是的。演奏會一結束,我就再也沒有理由留在這裡了。不能再看見你,不能再聽見你說話,就算你不開心,我也不會知道……。在台灣的每一天,我都希望時間能夠走的慢慢的,讓我可以多在這裡停留一天、一個小時、哪怕只有一分鐘也好。這樣就可以留在你身邊,分擔你所有的情緒,快樂的、不快樂的。」他說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可是……我做錯了,不是嗎……?我讓大家失望、讓大家擔心了……」
「是的,你錯了!而且錯的好離譜!笨蛋澈!你怎麼可以那麼笨呢……?不僅笨,你還好自私……你怎麼可以自私到不顧及大家的感受呢……」晶瑩的淚珠不斷從她眼眸中溢出。鼻子酸酸的。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對她那麼好呢?好的讓她無法生氣,無法不去不理他。這樣的他讓她如何忘卻……?想起昨晚答應冰的事,她忽然覺得好對不起他。
「是啊……我好自私。原來自私可以讓我變得那麼可怕……」他再度閉上雙眼痛苦的從心底發出低沉的聲音:「曉溪,你討厭我了嗎?像我這樣一個自私的人,你討厭嗎?」
「不!我不討厭你!」這樣一個他,她又怎能去狠下心來討厭他?他是那樣的關心她、愛護她啊……
「你不是神,你也有自己的感情。要守護一個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又有什麼錯呢?」是的,他只是想多停留在她身邊一會,看著她、守護她,難道這樣也錯了嗎?畢竟他真的只是一個人啊……
當愛情來臨的時候,誰又能去左右自己的感情呢……
「曉溪,我給你帶來困擾了,是嗎?」
他看著雙眼已經哭得紅腫的她,眼裡有一絲絲高深莫測的苦楚:「如果我的到來給你帶來了困擾,那我明天就離開這裡。」
他深深凝視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他多麼不希望聽見那個他永遠也不願意接受的事實,可它真的就那樣發生了,就在下一秒鐘、下一句話……
「是的!你再一次擾亂了我平靜的生活。我以為我回到台灣,就再也不會遇到那麼多的煩心事了。可還是……」她繼續流著淚。她的生活真的亂了,亂得一塌糊塗,亂得她手足無措。「沒錯!都是你!都是你害得!!」
風間澈的手在輕輕顫抖,他艱難的嚥下喉嚨裡剛剛湧現上來青澀的苦水,眼神痛切哀絕,彷彿要痛到人的骨子裡。是啊,他不該留在這裡的,或許回日本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可是澈,我不讓你走!」她看著他,水晶般的淚光依舊在閃爍。
他定了定神,她的話似乎給了他一線希望。她是捨不得他嗎?
「你走了,大家怎麼辦?還有誰能聽見你美妙的演奏?」她大聲質問著。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明天在會場,我會給大家一場最棒的演奏。」他的話中透露著無比的痛苦。她的回答像一把無形的利劍刺破了他最後一層保護膜。頭一次他覺得,原來自己也是那麼的軟弱啊……
「那小雪和浩男他們呢?你把他們丟在這裡一個人回去嗎?」
「我會告訴他們的。他們可以留下來……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去。」風間澈解下腰上的圍裙。眼裡有一絲可疑的東西在閃動,像是珍珠,又像是泉水。「對不起,我想我應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