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翼的天使閃出冷凜的寒光。
「……所以我其實沒有那顆心,所以你其實找錯了人,所以你連看都不願意再看我,因為你不想再在我身上多浪費哪怕是一分鐘!」
小米驚顫!
她霍然扭頭,眼中有種脆弱絕望的光芒,她顫抖著,牙齒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她不允許自己出聲。
尹堂曜沒有看見,他喉嚨抽緊,渾身僵硬,極度的痛苦讓他終於失去了控制。他用力甩開小米的手,一股巨大的力量使她摔倒在病床上!沒有一絲的憐惜,他雙手箍住她的肩膀,怒瞪著她,眼底帶著無比的恨意,像受傷的野獸般低吼:
「我是什麼?!我究竟是什麼?!」
小米的身子被他搖晃,如同破碎的布娃娃一樣。
「沒有那顆心臟,我就什麼都不是了對不對?!心臟,一切都是為了那顆心臟!答應跟我訂婚,也是為了那顆心臟對不對?!所以,知道我並沒有那顆心臟了,你就可以頭也不回地就走了!我死了也無所謂!我有多麼喜歡你也無所謂!我每天躺在病床上,期待著你來看我,哪怕只是看一眼就走,每天眼巴巴地期待著你來看我,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安慰自己是你沒有時間,不是你忘記了我,我可憐得就像一個白癡,這些全都無所謂是不是?!」
淚水從她臉上流淌。
她哭了。
尹堂曜側頭看她,淡紫的嘴唇扯出嘲諷的表情:「為什麼哭?既然那顆心臟不在我這裡,為我白白流這麼多眼淚不覺得浪費嗎?」
小米死死咬住嘴唇,淚水星芒般滑落,身子劇烈地顫抖。
「你很喜歡哭。」
他冰冷地說,指尖染上她晶瑩的淚珠。
「因為你覺得,哭了就不用說話了,對不對?你只要一哭,我就會心軟就會放過你,對不對?以前,你也是用眼淚來對付那個男孩子嗎?!」
更多的淚水滑下她的面頰。
尹堂曜瞳孔一黯。
胸口翻絞撕裂般地劇痛,他卻蒼白著面孔抓緊她的肩膀,低喊:「說話!不許哭!我讓你說話!聽到沒有,我讓你說話!」
小米崩潰般地哭著。
她哭得喘不過氣,大聲地哭著,渾身顫抖地哭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會哭,她什麼都做錯了,她是個傻瓜,是個白癡,是個笨蛋,自從他離開,她所有的事情統統全都做錯了!她只會哭,除了哭,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說了不許哭!」
尹堂曜沙啞著聲音咆哮!
他拚命搖晃她的肩膀,把她搖得劇烈晃動,可是她越哭越崩潰,好像陷入了一個他無法介入的世界,她的靈魂彷彿抽離了,在他雙手中哭泣著的只是一隻破碎的布娃娃。
忽然,他安靜下來。
他望著她哭。
俯過身。
他吻上她哭泣的雙唇。
她呆呆地怔住。
淚水在他和她的唇間流淌,冰涼,鹹澀,他吻著她,聲音輕如耳語,卻帶著痛苦的脆弱。
「小米……」
被他吻著,驚恐讓她的眼睛漸漸睜大,她開始掙扎,用力地掙扎。
「放開我!」
她閃躲他的唇,喊叫著:
「放開我!放——開——我——!」
尹堂曜的瞳孔收緊,心臟劇烈的疼痛令他的手指僵硬,嘴唇也從淡紫轉為深深的紫色。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卻更加用力去吻她!
「放開我……」
她哭著喊,拚命地掙扎。
一股腥氣從他和她的唇間湧出,鮮血,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一滴一滴,滴在雪白的被子上。
絕望地箍住她。
絕望地吻住她躲閃的唇。
尹堂曜的聲音沉痛得恍若沒有一絲光亮的漆黑的夜:「沒有他的心臟……就連親吻……也不可以了嗎?」
他的聲音那麼痛!
就像一根針,穿透空氣,深深刺入她的心。她忽然呆滯不能動,怔怔地望著他,空洞的眼珠漸漸動了動,一層薄薄的霧氣湧上來。
尹堂曜放開她。
胸口的劇痛讓他彎腰輕咳起來。
嘴唇深紫深紫,他眼中充滿痛苦,輕輕撫摸她蒼白流淚的面頰,他的手指顫抖地撫摸她的臉:
「怎麼辦……該拿你怎麼辦……」
小米望著他,淚珠怔怔從濕黑的睫毛滾落。
他的唇片被她咬破,深紫的嘴唇,猩紅的血,恍若尖銳的針瘋狂地在她心上扎刺!她呆呆舉起手,指尖呆呆地碰觸他的唇,柔軟,冰涼。突然,如同被電擊般,她驚慌地縮回手,手指上的細鑽在空中刺眼地閃了閃。
她顫抖著低下頭。
握住自己的手,手指間那顆細鑽刺痛她的掌心。
上午的陽光很安靜。
窗戶的玻璃被照得有些反光,閃啊閃,明亮得令人眩暈。
風很輕。
他紫色嘴唇上的鮮血漸漸凝固。
尹堂曜的手掌從她的面頰滑落到她的脖頸,細細的脖頸,彷彿柔嫩的花枝,手指撫著她溫熱的肌膚,他輕聲說:
「我恨你。」
小米顫抖著閉上眼睛。
他低沉地說,眼底閃過痛苦的恨意:「自從知道你接近我只是為了那顆心臟起,我就開始恨你。我恨你讓我變得像孩子一樣無助,像孩子一樣脆弱,恨你摧毀了我所有的自尊和驕傲。於是,我想要報復你。」
她的臉色更加蒼白。
手指在她的脖頸上收緊,他淡淡地笑:「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我做你所有喜歡的事情,用盡我的每一分力氣來讓你開心,甚至,我也去模仿他……我做所有的事情,我想要……讓你愛上我……」
她的手指在病床上僵硬,指間小小的鑽石顫抖著閃光。
尹堂曜抿緊嘴唇。
嘴唇煞紫。
「讓你愛上我,然後,我再離開你。」
上午的陽光裡。
小米的身子已完全僵硬。
「我要讓你嘗過我所有的痛苦,每一分痛苦,每一分脆弱,都要你親自嘗一遍……」他的手指在她的脖頸掐出淡淡的印痕,「我會永遠地離開你,即使你哭,我也不會再回來。」
她僵硬得就像一個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