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她。」他以一句話表態。
如果他的父母容不下書吟,他當然是帶著書吟離開。
這種作法在外人看來也許會覺得他非常不孝,因為他為了個女人竟可以拋下父母、兄長,可是他失去書吟太多次了,多到他怕得不敢再去承受失去她的打擊,是以他選擇自私的作法,在第三世好不容易與她重逢,他寧願接受天打雷劈、上刀山、下火海的懲罰,亦不願放手推開書吟。
「你愛她?!現在的你可以說得義正辭嚴,等到你發覺她所帶來層層不絕的麻煩時,你就不會敢放大話再說愛她了。」吳瑩嵐一副我看太多的姿態,在她眼底男女之情乃生活中無必要的物品,人活著即是要往權、錢看,區區的愛情豈能填飽肚皮。
談傑炘凝視著凡事以名利為重的母親,不禁覺得她很可悲,除了名利之外,再無其他事物能盈滿地主乏、貧脊的心靈。
吳瑩嵐被兒子可憐她的神態看得有些惱,從不覺得她的想法、觀念有錯,愛權、愛錢有何錯?!
忽然,談傑炘的手機響起,打破母子間的靜謐,他迅速接起通話。
「喂。」他沉靜地聽對方的報告,隨著報告,心底不安的大石終於安穩落下。
感謝上蒼!終於讓他找著書吟了。
「謝謝你。」謝過對方後,他收起手機,拿起扔在一旁的西裝外套起身。
「這麼晚了,你上哪兒去?」吳瑩嵐見他有外出的舉動,追問道。
「找她。」談傑炘頭也不回,逕自走出公寓。
「什麼?!」吳瑩嵐尖著聲驚吼。
怎麼可能?!方美子不是帶著方書吟離開台中,傑炘怎有可能找著她?不!不可能,除非是有人搞鬼。
對!一對是有人搞鬼,而那個人正是方美子。
可恨的方美子是故意耍她嗎?抑或是嫌她給的錢太少,先前的三百萬已花光,那天她找上門時,又沒給方美子一筆錢,所以方美子懷恨在心,存心整她,假裝的失蹤一天再出現。
可惡!可惡的方美子!可惡的方書吟!可惡的方家母女!她恨死她們兩個。吳瑩嵐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方美子就在她面前,好讓她賞幾個耳光。
「別再找書吟的麻煩,我不想恨你跟爸。」談傑炘的腳步忽停頓下,冷凝的擦下話。
吳瑩嵐聞言,駭得倒抽一口氣,飽受打擊地雙腿發軟跌坐在地。
他是傑炘嗎?是她最喜愛的次子嗎?何以會突然像變成另一個陌生人般對她撂下警告?
整顆心涼颼颼的,吳瑩嵐重整過思緒,驀然發現,每回牽扯到方書吟那賤人,傑炘的態度便會轉變,他會變得冷硬、強勢,再也不是她那好相處、總是和和氣氣的愛子。
是方書吟的錯!鐵定是她教壞了傑炘,她就曉得低下階層出身的女子對傑炘絕無好影響,瞧那女人把傑炘變成多可怕的人,他連父母都恨哪!
思至此,吳瑩嵐對方書吟僅擁有更多的厭惡,要她對方書吟改觀,等下輩子吧!
☆☆☆
離開台中到雲林的方書吟,夜不得眠,一顆心懸繫在談傑炘身上,想見他的念頭不斷啃噬著她的心。
唉!不過離開他一天罷了,她竟然犯相思到如此嚴重的地步,可想見若非她喪失記憶,三年的相思磨難要她如何承受?又若她沒喪失記憶的話,以母親描述她之前的個性,又豈會肯離開他。
是啊!!以她死纏不放的個性哪會因旁人的三言兩語而宣告放棄。
可是她討厭從前的自己,痛恨那個愛慕虛榮,為了金錢可以出賣一切的自己,為何三年前的她會如此無知,如此不愛惜自己?
就著黯淡的月光,方書吟蹲在菜圃邊雙手環胸,冰涼的淚珠由右眼角悄悄滑落,直沒入單薄的衣襟內。
透過淚眼,她彷彿看見先前夢中朦朧的景象,夢中的她先是穿著中國古代的服飾,遇上亦穿著古代服飾的談傑炘,真實的她可感受到夢中的她對談傑炘一見傾心,常常藉故外出企圖能見到他,縱然不曾交談過,她的心依然交付於他。
那樣的夢好美、好美,雖然明知不是事實,可她的心仍不受控制的沉浸在夢中的愛戀中。
隨後,夢中的他們又改變服飾,擁有外國人的眼瞳與髮色,不變的是,她的目光仍舊追逐著他的身影跑,夢中的她渴望與他交談,卻又怕他不願理會她,只好以微笑代替談話,後來他們終於有了短暫的交談,她不曉得談話內容為何,僅知道當時的她好快樂、好快樂。
夢到這兒,她便醒了,醒來之後再也睡不著,抬頭看置於床頭櫃上的鬧鐘方知才睡了一個多小時,沒想到會連著作兩個怪異中又帶甜蜜的夢,許是太想念談傑炘,才會不斷夢見他,將心中的期待放在夢中,任由自己快樂的愛戀著他。
睡不著後的她在不驚動母親的狀況下,悄悄起身離家來到外頭的菜圃發呆。
記得三年前發生車禍出院後,母親即是帶她來到這裡靜養居住,母親說這是她們的老家,可是莫名的她對這兒沒有絲毫的情感,就連這回再次回來,還是覺得這兒對她而言很陌生,好似她本就不住這裡,這裡的一切沒有她熟悉的。
許是她把腦子撞糊塗了,才會對這裡沒啥印象,她該相信母親的話不是嗎?母親絕不會無聊得編造謊言欺騙她,漠裡的的確確是她的老家,只是她忘了,全忘了,不知想起的辦法。
她看著長得油亮發綠的青菜,朝露顆顆凝聚在翠綠的菜葉上,恍若一顆顆訴不盡的相思淚。
白皙小手無意識的撥弄菜葉上的露珠,以食指一一沾起移至眼前。
相思呵相思!想他、念他已成習慣,就如同每日必須呼吸般自然。
相思啊相思……
又一顆珍珠淚自右眼角滑落,理不清心底漸湧而上的心酸與苦澀為何,為他抑或為自己?又或為剪不斷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