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千寒未婚,當然不會是他老婆,那她是誰?
他『又』搞大人家肚子?風波使勁搖搖頭。不,不可能,他不像那種會處處留情的風流鬼;那麼,她到底是——算了,與其瞎猜不如前去探探端倪。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假裝翻找著皮包內的東西,然後不聲不響的經過他們兩人附近,耳朵可是豎得比驢子還尖。
「千寒,我不能再拿你的錢了。」
「再不付房租房東就要收回屋子了,到時候你怎麼辦?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比較重要。」
「可是——我怎能一直拿你的錢?你沒義務這麼做,我會心不安的!」
「別說傻話,我不幫你誰幫你呢?日常生活開銷樣樣都得用錢,你手頭這麼緊,撐不了幾時的;還有,你也快生了,我就沒看過有哪個即將臨盆的孕婦像你瘦成這樣的。多吃點營養的食物,你可別節省過度刻薄了自己——」
沒了,就這些。以若無其事、快慢適中的路人甲方式走過去,只夠她聽見這四句話,而且還沒聽完全就越來越小聲了,因為不敢任意停頓的步伐,已將她帶離他們周圍了。
不過,這幾句話就夠了,夠她想破頭了。
金錢是萬惡之源、不祥的開始、禍端的根本。總之,這個人見人愛的玩意兒,骨子裡可掃把的很,不都說人為財死?這只是其一,它還能製造出比死更複雜的難題。
就像一男一女,有了金錢瓜葛之後,使人連想起來就曖昧了。
她真的快想破頭了。那女人和黎千寒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她會大肚子?為什麼黎千寒要給她錢?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為什麼語氣異常溫柔?為什麼呀?一連串的問號,她從剛才的追趕時間到現在的有如戰敗公雞,心情的起伏差不多就像自由落體般刺激。
一陣與她截然不同的利落腳步聲,由後頭逐漸接近當中——呃?怎麼是黎千寒?那女人走了?
大驚,心臟『怦』的震了一下。「嘔!」她趕忙捂著嘴。
有沒有搞錯啊!這時候想吐?剛剛的一震像把五臟六腑全震翻動了,現在已經又從自由落體變成雲霄飛車,真想吐——站在黎千寒身邊,第一個感覺居然是快吐了。討厭!自己到底在幹嘛!
咦!四下無人?意思不就是只有她和黎千寒在等候電梯?
風波開始求神保佑了。最好有兩部以上的電梯同時抵達,這樣她就可以逃過一劫了——「嘔!」又來了!壓力過大外加緊張過度,越來越想吐了。
「小姐,你不進來嗎?」低沉中帶有一絲沙啞的男聲。
什麼!電梯門已經開了?很不幸的只有一部,而且黎千寒人都在裡面了。
怎麼辦?怎麼辦?
「小姐,這電梯是要上樓的,你搭不搭?」黎千寒由裡頭按住OPEN鍵問。
她頭低的就快埋進胸口了。黎千寒望著這個神經慢半拍的女人,舉步維難的踏入電梯,她為難的程度,好像有人從背後抵著刀逼迫她走進來似的。
還低著頭!她臉上畫花不敢示人嗎?「小姐,你上幾樓?」他只好問。
「十——十樓。」她說的吞吞吐吐。
他按下十樓。看她這麼低頭,他都替她脖子發酸了。
二樓,三樓,四樓——電梯以烏龜的超慢速度向上爬行。風波急死了!
換作平日一群人共搭乘一部電梯,黎千寒是不會特別去注意她的,但現在偌大的空間只有他們兩人,他不注意她都不行。
黎千寒毛毛蟲般的兩道濃眉不禁皺了起來。她幹嘛呀!做了什麼虧心事?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
她低著頭,一手捂嘴、一手按在胸口,挾在腋下的資料袋就快掉了——「你想幹嘛?」
黎千寒一愣。「我沒有要幹嘛呀!我是看你的東西快掉了,幫你接住不對嗎?
她像腳底裝了彈簧,瞬間蹬得彈到電梯另一端。這是什麼舉動啊!他又不是妖魔鬼怪,黎千寒一肚子沒好氣的嘀咕。
「不——不用了,我——我自己來就——就行了。」她堅持著她的畏縮,結結巴巴的說。
哼!不識好歹的女人。他也懶得理她了。
七樓,八樓,九樓——就在這關鍵性的一個樓層,發生了一件令風波差點當場吐血的大烏龍。
喀嚓!在這殘酷的聲響之後,電梯停了。
停了,不是為抵達某一層樓所設定好的停留,而是不動了,整部電梯就這麼硬生生的不動了!
說得更明白一點,電梯故障了,卡在九樓與十樓之間,動彈不得。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燈光倏然一暗,旋即又亮起,接著,便一直處於忽明忽滅的不穩定狀態。風波終於抬頭了,驚慌失措的東張西望。
「搞什麼!」黎千寒不悅的低喃,並按下緊急呼叫鈕。
嘰嘰喳喳的雜音持續片刻,這才有人應聲。
「管理員嗎?電梯壞了,我們被困在九樓,快找工人來搶修。」
管理員似乎也緊張了,急切的回應:「裡頭有多少人?」
「兩人。就我和一位小姐。」
「你們先別慌,我立刻通知維修人員過來。」
再一次的嘰嘰喳喳聲,之後,還原一片的死寂。
黎千寒一回頭,風波立刻別開臉。
「管理員去找幫手了,應該很快就能解脫,你別害怕,忍耐一下。」
這女人真沒禮貌,吭也不吭氣,他是在安慰她耶!算了,由她去裝酷吧!
空調運轉的聲音沒了,照明設備也失靈了。黑暗中,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
風波無力的坐在地下。老天竟然跟她開這麼大的玩笑,頭一回和黎千寒單獨搭電梯,卻碰上故障事件。眼看她再一樓就到了,誰知這一樓會是這般遙不可及。
好悶,好難受——那種討厭的感覺又來了。「嘔!」
嘔?她怎麼了?黎千寒的聽覺在一片靜悄悄中格外敏銳。
「嘔!」
他忍不住問:「小姐,你不舒服嗎?」
被他聽到了!「是——是啊,有點感冒。」她亂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