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兒遙望著不遠處的藥王谷,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彩霞滿天的藥王谷如今顯得如此悠遠。
「師父他老人家為了抑製毒性,便作了解藥放在咱們的日常飲食之中,按照每個人的身份地位不同給的解藥也不同。那些下人們所給的解藥只解除了一部份的毒性,日子一久,便一個個都啞了。」
拾兒這下張大了嘴巴,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到他的表情,藥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傻瓜,你我所用的解藥自然不同,你這麼愛講話,我不會讓你變成啞巴的。」
「那取鶴頂紅的意思就是……作解藥?」
「沒錯,百日之後神鶴群會回到藥王谷,但我師兄師姐他們完全不懂得馭鶴之術,恐怕只會把神鶴抓來一把殺了,而那只會取出極毒的鶴頂紅,對解毒一點用都沒有。」
「那咱們乾脆等他們全死光了再回去就好啦,妳何必還去冥王府嫁人?」
藥兒搖搖頭,苦笑。「難怪師父說你才是他最合適的傳人,你的心思真不輸給師父啊!」
拾兒一臉的笑。「我才不要當藥王,要就當『毒王』才顯得出真正的毒辣本事,更何況老主子如果真的夠毒辣,何必還救那些叛徒?那天如果他們一起出手,老主子未必會死。」
聽到此言,藥兒不由得沉默。拾兒說的沒錯。當天八個紫袍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在藥王谷內毒術才是王道,如果那些師兄師姐們全部出手,師父又怎麼會力戰而竭?
思及此,她只能慘笑著幽幽歎息道:「藥王谷是師父一生的心血,那些師兄師姐們雖然不孝,但總也是師父一手扶養長大的,要他們死盡滅絕……唉,師父在天之靈也不願意吧,所以他才交代我百日內回到藥王谷,給師兄師姐們一個機會。」
「那也不用去冥王府,只要百日到了,他們得不到解藥,自然就會恭迎妳回去成為新任藥王。」
「我師兄師姐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會等到人全死光了只剩下自己的時候才會罷休的。」
「是啊,他們的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拾兒不情願地翻翻白眼。「但我只要一想到妳要去什麼冥王府嫁人,我就……那是鬼王耶!說不定長得青面獠牙!怎麼可以就這樣決定妳的終身大事!」
「這是師父臨終前的交代,我一定要做到。」
拾兒知道多說無益,藥兒決定的事情是很難改變的,他只能歎口氣。「好吧好吧,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藥兒望著小屋。「等那位金爺好些,咱們就出發吧……」真遺憾,就這麼短短的會面,又要分開了……
「他又死不了,更何況就算死了也跟咱們沒關係。」拾兒厭煩道:「我一見他們就討厭,不如咱們現在就走吧。」
「你好像特別討厭他們?」
與其說特別討厭「他們」不如說特別討厭「他」吧。
路拾兒皺著臉,該怎麼說呢?他就是討厭那傢伙看著藥兒的眼神……那眼神形容不出來的令人討厭!有種被威脅的感覺……是了,就是被威脅的感覺,被威脅著將要失去藥兒。
藥兒是他的夢中情人,他從來沒想過會有跟藥兒分開的一天。打從他第一天踏進藥王谷見到藥兒之後,他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離開藥兒,可是那傢伙卻讓他感覺自己的決心正被威脅著,那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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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過木屋的小窗燦爛地投射在角落,她靜靜地坐在木屋的角落裡,認真地讀著桌上攤開的經書,晨曦的光芒反射在她皎潔如玉的臉上,她深邃的眸子透著單純的光芒,純真無瑕。
就在暖陽燦爛投入的一刻,木屋的地上有了動靜。她微微抬起眼,怔怔地看著。
那些落在地上、看似死去的食蟲又開始動了起來,牠們的軀體在陽光下漸漸變化,食蟲的身子裂開,一雙雙精巧無比、炫麗無雙的羽翼緩緩地展開,成千上萬小巧的奇蝶在暖陽下撲動著翅膀。
牠們慢慢地自地上往上飛,她的眼光順著牠們的飛翔路線緩緩升起,迎向木屋外燦爛的陽光。
他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震撼得無以復加。
他不知道究竟是因那些飛蝶,還是藥兒?
光線之中,好幾隻奇蝶緩緩飛向藥兒,她伸出雪藕般的手臂,讓牠們棲息其上,她的手指順著牠們飛翔的路線輕輕地繞著,像是某種奇異的遊戲,精巧的小蝶繞著她的手忽上忽下、時左時右,她小心翼翼不去碰觸到牠們脆弱的羽翼。是她白玉般的手輕巧地繞著奇蝶?還是奇蝶迷蹤似的繞著她?
她的眼光如此溫柔,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充滿了魔力的一刻。
是天上人間?
他入魔、著迷地望著,她那溫柔的眼神啊,似乎穿透了他,是他化成了蝶?還是蝶變成了他?
「咳……」
床上的金狂三驚愕地咳了聲,打破了這充滿神奇魅力的一刻。
成千上萬的奇蝶像是收到了訊號一樣,瞬間隨著暖陽飛出了窗外,轉眼間木屋地上只剩下成堆的蟲殼,方纔的奇景消失得無影無蹤。
深深的失落感,令他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藥兒什麼話也沒說,溫柔的神情從她臉上逸去,只剩下平靜自若、無法撼動的王藥兒。
她走到金狂三身前,輕輕替他把脈。「嗯……金爺所中的毒已經解清了,只要稍微歇息幾天,等腿上的傷勢癒合就好了。」
「剛剛那是……」
「那是食蟲所化的蝶。」藥兒轉向窗外,望著那已經無影無蹤的蝶影。「含有劇毒,普通人若是遇上了,只要被兩隻蝶碰過就非死不可。」
金狂三張大了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女娃兒神仙似的那麼好看迷人,可偏偏渾身都是毒。
藥兒像是看穿他心裡的想法似的很快起身,面無表情地朝他頷首告別。「既然金爺痊癒,這裡已經沒我的事了,藥兒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