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兒卻什麼話也沒說,默默地轉身離開,身影顯得有些踉蹌。
「妳……唉啊!我真弄不懂妳!」
好不容易等大隊人馬都走遠了,戰王終於伸手拍開金狂三的穴道,拱手打揖道:「金前輩,得罪了。」
「操你個十八代祖宗!你幹啥點住老子穴道不讓老子跟他們拼了?!就算老子血濺五步死在當場,老子也不願意做縮頭烏龜!」金狂三怒道,一拳猛地擊向戰王胸口。
砰地一聲,戰王身形竟微微晃動了一下。
「喂喂!死老頭,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幹嘛打他……」路拾兒哇哇大叫,連忙趨前審視著戰王。「可別把這傢伙給打死了……」
「本王沒事。」戰王微微苦笑。
「打不得嗎?老子氣還沒消呢!他害我變成不仁不義之人,我要跟小侄子同生共死,關他屁事!」金狂三說著,捲起衣袖還要再上。
「嘿!你這死老頭,真是老糊塗了!你要是死了,還是也被抓進去蹲大牢了,誰去劫獄救人?」
金狂三楞了一下。「劫獄?」
「不然你等著風步雲被砍頭好了。」路拾兒哼了聲。
「唉啊!我真是老糊塗!」金狂三猛一拍自己的頭。「說得對!說得對!」他連忙陪著笑臉。「戰王,老頭子糊塗透頂,剛剛沒打傷你吧?」
戰王回以一抹苦笑。「金老前輩好臂力,那一拳打得本王頭暈眼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唉唉……我真是老糊塗了!老糊塗了!」金狂三說著,臉上佈滿了歉意,眼底卻也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嘿!他雖然上了年紀,但要論起武功,可絕對不服老的!能一拳打暈這泰山似的戰王,足見他果真寶刀末老。
路拾兒斜睨戰王一眼,靠近他身旁冷笑道:「嘿,看不出來哩,你可真是馬屁精啊。」
戰王竟也微笑著低低答道:「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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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咱們怎麼辦?這樣吧,我老金眼下就去召集其他的捕頭們,咱們一同打上金陵城,死活都要把咱們總頭兒救出來!」
「什麼其他捕頭?」拾兒四下張望一下。「這天下還有捕頭嗎?」
金狂三微瞇著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當咱們九州總府衙門養的全是些貪生怕死之輩嗎?」
拾兒聳聳肩。「不是貪生怕死的全都打入天牢了,就剩下你一個。」
「金老前輩莫急,人自然是要救的,但金陵重鎮、天牢禁地不是說要劫獄就能劫得成的,咱們得從長計議……」戰王想了想,歎口氣。「萬不得已,也只好動用本王的兵馬了。」
「那萬萬使不得!」金狂三連連搖頭。
「怎麼使不得?他們無情我們無義,是他們逼著我們造反,又不是我們自己要反的。」
「如果真的動用了戰王的兵馬,恐怕步雲寧可死在天牢內,也不會願意跟我們出來了……」藥兒幽幽說道。
「不會吧?天下有人這麼死腦筋?」拾兒咋舌。
金狂三有些氣餒地點點頭。「藥兒姑娘說得沒錯,我那侄兒在大處上的確就是這麼死腦筋,否則剛剛合我們的力量縱使無法全身而退,但要逃出生天也非難事,他又何必眼巴巴的被戴上手鐐腳銬五花大綁?」
「這樣啊……」拾兒想了想,又聳聳肩。「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先上金陵再說。」她說著,睨了一眼身旁的戰王。「你去不去?」
戰王帶著笑容有趣地打量著她。「你希望我去嗎?」
拾兒猛地一甩臉,往藥王谷中走。「哼!誰稀罕,你愛去不去隨便你!」
第二章
九州總府衙門被朝廷剷平,三十六名捕頭多數入獄的消息已在京城如同野火般燎原。
這許多年來,九州總府衙門的確破過許許多多振奮民心的大案子,一向是金陵民眾眼中的「青天」;如今青天已不在,才過沒幾年的太平日子,隱約又有了暴風雨前的氣息。
他們三人才進到金陵皇城便感受到周圍不尋常的氣氛,人們議論紛紛卻又都不極其小心謹慎。
那壓低了的聲音,小心翼翼四下張望的眼神,急著分享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卻又不敢明目張膽的模樣,走到哪裡都有人輕聲細語問著:「你聽說了嗎?」
你聽說了嗎?九州總府衙門的總捕頭風步雲,已經給判了秋後問斬呀……
「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案子,怎麼會才抓到沒幾天就昭告天下判決風總捕頭秋斬?」
王藥兒身軀輕輕顫動了下,她低著頭沉默不語地捧著茶杯,低垂的眼簾遮住了她的眼神。
「聽說了。他們說風總捕頭勾結叛賊造反。」
金狂三倏地跳了起來,嘴巴才張開,拾兒已經將一個饅頭塞進他嘴裡,扯住他的手拉他坐下。
「穩著點,真要打要鬧,咱們何必等到了這裡才打?」
金狂三怒氣寫在臉上,老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紅。
「什麼造反啊?」鄰桌的客人們歎了口長氣。
「好像有幾個小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造起反了,什麼縣官衙門全都不管用,都給暴民砸個乾乾淨淨,這事兒就給安在風總捕的頭上。」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但我有個親戚就住在那鎮上,這幾日逃難到皇城來,我聽他說啊,他們鎮上的人有一大半都像是瘋了似的,可是也還有一半的人沒事。他說救他們的就是風捕頭。我那親戚是農人,大字不識半個,想必也扯不出什麼謊來,這事兒……真是大有蹊蹺。」
「怎麼朝廷不好好查清楚?風總捕可是個大大的好人啊,他家三代都是神捕,破了不少懸案呢。」
「就是說……唉!世道又要變了……」
「噓……小聲點兒,要給李抗遠的爪牙聽見可不得了。」
「對了,說也奇怪,怎麼咱們的左丞相好久都沒聲兒啦?他可是唯一能跟李抗遠對抗的人,怎麼好久都沒聽著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