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也要憑一些天分。」他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那你的天分比傾宇好囉?」
「算是吧!還要看嗎?」邵丹清含糊略過。
「不了。」姿蓮要離開時,那位頭頂木球的大漢靠了過來。她仔細看了木球,果然 是一刀正中紅心,不偏不倚。
「這位爺,有興趣挑戰嗎?」三分邪氣直逼邵丹清,好像公然挑戰。
姿蓮微向後退,邵丹清向前擋在她和大漢中間。冷冽的氣勢讓大漢退了半步。
她躲在寬闊挺直的背後,又探出頭查看那名男子。
他給她一股邪惡流氣的感覺,而且兩眼老是對她轉來轉去,似乎別有意圖。看起來 根本就不像走江湖賣藝的人,倒像是山林盜匪。
「滾開。」邵丹清冷冷地吐出兩個單音。
大漢又退了半步,臉上露出懼怕,再看了邵丹清一眼之後,又退了一步。
「怎麼了,大牛?」手擲飛刀的老頭走了過來,暗中對大漢使個眼色。
「我想請這位大爺上來試試身手,好像有些得罪他。」
「年輕人就是心浮氣躁、不懂事,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他。」他有如一位慈祥的 老頭拍拍大牛的頭,叫他道歉。
大牛惶恐地向邵丹清鞠躬,連額頭都流出汗來。「請您原諒小的。」
邵丹清不答,壓人的氣勢在此刻表露無遺。
「走吧!」他轉過身來護住姿蓮,隔開後面那二道視線。
「哦。」微微一楞,邵大哥又變成陰沉的可怕模樣。「好。」她輕聲應道,全身每 一個細胞都告訴她,邵大哥的轉變和後面那兩個傢伙有關。
她受傷走不快,直到許久才將後面的視線拋開,這當中邵丹清一直擋在她身後,慢 慢配合她的腳步並不催趕。
「邵大哥,你認識他們嗎?」她終於忍不住問出來。
「不認識。」邵丹清態若自然,轉眼間又恢復平和。
「可是那個大漢好像很怕你。」她肯定自己的感覺沒錯。
「大概是他作賊心虛,他們那一夥絕非善類,你以後看到他們,一定要避的遠遠的 。」
「那位老伯也是嗎?」他看起來還蠻和藹可親的。
邵丹清冷肅了目光。「老頭更危險,別被他的外表瞞騙。」
迷惑的眼望他。「邵大哥,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很陌生。」一點都不像是她在紀家認 識的邵丹清,明明是同樣的人,為何感覺會相差十萬八千里。
「或許這才是我的真面目。」他回視她。
「你是說,我認識十幾年的邵大哥是假的?」突然告訴她,其實天是地、地才是天 ,這不禁讓她迷惑,而且還有更多的無所適從。
「感覺如何?」依然是沉靜的語調,不興一絲水波。但手掌心泌出的濕汗卻騙不了 人。
姿蓮搖頭。「我不知道,好亂。」
如果是這樣,那她愛的是真像或假象?當真變假、假成真時,她還能確定自己的感 覺嗎?她望了一眼平靜的邵丹清,突然覺得他好遙遠。
咫尺天涯,就是這種感覺吧!
「騙你的。」漾出淺淺的笑紋,一下子又回到值得眾人信賴的邵丹清。「我還是以 前的我,只不過心煩氣躁時會冷了些、不理人罷了。」他又將沉靜的面具戴上,試圖安 撫受驚的姿蓮。
本來不就打算隱瞞一輩子嗎?為何故意讓姿蓮知道?是他在希冀、想去貪求一株不 屬於他的白蓮?
他是配不上她的,他該認清這一點。
「走吧!還要逛嗎?」邵丹清浮著堪稱溫柔的笑意問道。
姿蓮出神地凝視他。
他是從前的邵大哥呀!為何她總覺得觸摸不到他的真心?愛了九年的邵大哥,應該 是沒有人比她更能知道他的一切,可她現在突然有一種從未見過他的陌生戚。
以前的她還可以偶爾碰觸到他的真心,現在的她卻只能對著冷漠的表面。
「姿蓮小姐?」
「不要叫我姿蓮小姐。」她反射性地脫口。
「好吧,姿蓮,現在該走哪一條路?」右邊還有攤販可逛,左邊就是回到客棧中。
她驚訝的抬頭,這一次他那麼快就妥協,是不是代表名稱已不重要了?
「我們回去了。」輕咬下唇,雜亂的思緒在她腦海中翻來覆去。
默默地走了一小段路,她突然停下步。「邵大哥,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我的腳酸了,你能不能背我?」期望的大眼直掃邵丹清。
「先到一旁休息,等一下再回去也不遲。」
「不要,求求你好不好?」她希望找回那個時候的感覺。
他的神色軟了下來,蹲下身子背對她。「上來。」
姿蓮慢慢伏上他的背。「謝謝你,邵大哥。」小臉輕輕貼在他的背,好像在回憶某 件事。
他變了,肩膀變得更厚實,雙手蘊藏無限的力量,腳步輕快,好像背上無物。但與 那個時候相比較,卻是同樣的安全、同樣的可靠,而且同樣的溫暖。
她摟住他的脖子。「邵大哥,你記得九年前你也背過我一次嗎?」
「記得。」只要有關她的點滴,他一生也不會遺忘。
「你當時怎麼知道我和傾宇闖進後山?」她突然想到這一點。
當時年幼的姿蓮硬逼著紀傾宇一同入山探險。因為大人們愈禁止她去做的事,她愈 是好奇,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的進入了山莊的後山,也遇到一直出沒在山中的大黑狼。
在紀府動用所有人力翻過每一寸土地,仍找不到他們的下落時,邵丹清帶了把匕首 ,獨自前往密林中,救起即將淪為食物的他們。
當時的他流了好多血,全身被黑狼的利齒、利爪抓傷的傷口不計其數,好幾次險些 被咬斷咽喉,但他仍是奮力與它對峙而戰,不為所懼。
姿蓮記得當時的她已經害怕的喊不出聲音,只能縮在角落裡發抖,極度的驚恐情緒 到現在還忘不了,直到邵丹清一刀刺進它的咽喉中,她仍像石頭一樣僵硬,連走路的力 氣都被抽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