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古代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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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四娘是病死的。她染上風寒,最後鬱鬱寡歡而亡。」

  思守定睛一看,整個人傻了。廳裡站著的身影,正是她娘親的哥哥——當朝禮部尚書相濤。

  「相家人逼死了她。」白石磬立於廳堂之上,那抹清魅身影震懾眾人。

  「逼死?」相濤冷哼了聲。「她的性子那麼倔,相家人如何逼她?」

  「當年若不是瞿羅山莊事務纏身,我早可接回四娘。」白石磬的眸子陰寒,目光流轉間殺氣進露。「我到相家時,四娘已死,城內眾人皆道你為名為利,打算將四娘改嫁王孫,賣妹求榮。」

  相濤臉色發白,一時出不了聲。那年四娘帶了兩個孩子回到相家,他用盡方法隱瞞這個妹妹與蒙人有了孩子之事,只說四娘夫君早亡,四娘於是回鄉。

  她所生的兩個孩子,他也隔離在後院深處,不讓那兩個孩子踏出相府一步,於是鮮少人曉得四娘已育有二女之事。而後,早些年就對四娘有意的京城王孫下厚禮欲娶親,他為鞏固自己在朝地位,於是一口答應。但四娘怎麼也不答應,兄妹倆僵持著,四娘才一病不起。

  「四娘看來溫馴,但性子比誰都烈,她不答應,你便以兄長身份欺壓她,後來她鬱鬱寡歡入了土,你甚至賣了她的鳴風琴,飽了私囊。」白石磬掀起一抹淡然冷笑。

  「她是我的妹妹,她死了,我當然可代為處理她的遺物。」相濤神色十分難看,但身為大宋高官,他昂著下顎,絲毫無懼怕之意。

  「四娘可有孩兒?」若當年她那孩子倖存下來,今年也有十七了。那是他爹最想要的血脈,更是他亟欲親手毀掉的東西,即便那孩子,是四娘十月懷胎所生。

  「沒有。」相濤不說。

  當初帶回的兩個小女娃,四娘曾親口承認,是蒙人孽種,她許為人婦還做出這種事,實在令相家蒙羞。

  「沒有?」白石磬劍光一閃,銀劍指地時染著鮮血。「當年四娘離開瞿山莊時已有骨肉,她腹中所懷,是我的手足。」

  「哇啊啊啊——」相濤左耳被削去,痛得倒在地上滾來滾去,再無法多想孩子的爹究竟為誰的問題。

  思守整個人一震,手中丹青落了地。

  手足……

  她腦中嗡嗡作響。

  手足……

  「少爺,接著削了他的右耳,再削他的鼻子。」穿著杏黃羅衫的小關嬌笑著,火上加油一番。

  然而,白石磐冰冷的眸卻漠視小關,往外移去,隨即見著神色異常的思守,與那幅掉在地上的畫軸。 

  「你出來做什麼?」他眉頭稍擰,些微不悅。

  思守慌張地拾起地上畫軸,拂去沙塵,轉身就想往外跑。

  「站住!」白石磐叫住了她。

  她的腳定住了。

  「過來我身邊。」他道。

  「少爺……不要……」思守難受著,她積累已久的創痛已瀕臨界限,即將潰堤。

  「別讓我說第二次。」

  於是,思守只得舉著步伐,艱難地走到白石磬身旁。

  地上的相濤仍哀嚎打滾著,她不忍聽他的慘叫,抬手搗住了耳。

  離開相府已有好些年,雖肯定相濤不會認得她,然而卻仍萬分害怕被認出來,於是螓首低垂,靜靜挨著廳堂大柱而立,目光直視地面。

  白石磐身旁的小關,嬌俏容顏黯了下來,一連哼了好幾聲,以鳳眼餘光視她,醋海生波。

  「你要不是還有用處,少爺一定不會留你在身邊。」小關諷刺地說著。

  思守不語,但心裡卻明白,小關說的是實情。

  「手中拿著什麼?」白石磬問。

  她將那幅丹青擰得死緊,渾身緊繃,不敢開口。

  「我問你拿著什麼!」白石磬略略動怒。

  「是……是少爺放在房中的畫……」逼不得已,她道。只盼相濤不會認得她的聲音,不會認得這神似她娘親的語調。

  「四娘……四娘……」相濤掩著流血的左耳,想要掙扎起身。「四娘就在這裡,我聽見她的聲音。」

  「她不是四娘,她只是瞿羅山莊的一個丫鬟。」小關站在思守身前,隔開思守與白石磬的接觸,而後轉身,睨著思守。

  「不要亂動少爺的東西!」反手,她惡辣地給了思守一個巴掌。

  那掌打得思守站不穩腳,倒退了幾步。

  白石磬並不理會小關的行徑,只將矛頭指向相濤。「說,四娘生的孩兒呢?男孩女孩?」若是男孩,他將手刃;若是女孩,另有用處。

  思守整個人又是一震,丹青被她擰得死緊。娘在離開瞿羅山莊之前已有身孕,那麼說來,她與白石磬極有可能是……兄妹……

  又一劍,削落相濤右耳,再一劍,毀去他雙目,他的哀嚎聲響徹瞿羅山莊,思守聽得鼻酸,再也受不住地軟倒在地。

  血泊當中不停掙扎的相濤痛苦叫著:「我說……我說了……四娘生了兩個女兒……」

  「如今人在何方?」白石磬挪移著劍。

  「當年……當年金人打來……失散了……」

  「她們的名字呢?」他會將她們找出來。

  「一個叫……叫思果……」相濤痛苦地喊著。

  思守呼吸凝結,腦中一片空白。她抬頭仰望,只見白石磬側首回望住她,接著推離小關,緩緩走到她身前。

  「一個叫……思守……」相濤慘怒地道。

  「是你!你是四娘的骨肉!」

  她聽得白石磬語調中包含的不可置信與憤怒,她原本發顫的身軀,突地激烈地抖了起來。

  思守死命地咬住褪去血色的雙唇,雙手緊緊環胸,想讓自己鎮定,但卻徒勞無功。

  白石磬手中銀劍脫出,貫穿相濤胸膛,相濤的哀嚎聲緩緩停止,掙扎了兩下,便斷了氣。

  她又見著白石磬在她面前親手了結一條性命,而這個人,是她的親舅舅。

  「守兒!」白石磐憤怒地喚著她的名。

  她的目光鎖在那攤血泊上,無法移開。

  「守兒,看著我!」白石磐捏著思守的下巴,將她的眼對上他。

  失神半響,她望進那對比夜還邃黑的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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