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我曾命你搬回桃塢。」
「我只是覺得,此處更適合我……」她囁嚅著。白石磬身上有股桃花香味,淡淡地迷惑她的心神,她全力抗拒著,不想再次被他擄獲。她害怕自己又會踏入另一個萬丈深淵當中,自此而後無法起身。
「別忘了,你是我的妻!我讓你居於此地如此之久,已用盡最大耐心。」
他發覺思守仍是輕微抖著,她的手腕纖弱得幾乎一折即斷。
「不……我們……我們是兄妹啊……」思守提醒著白石磐,也提醒著自己。他與她血脈相連,她在叫自己別重蹈覆轍,又將自己往死胡同裡推。只是他們兩人的關係如何也斷卻不了,糾糾纏纏羈絆不散,她無力承受,卻又無力逃離。
思守此話出口,白石磐怒氣驟然而起,手中勁力也愈發愈大,彷彿想將她捏碎了一般。
「是兄妹又如何?」他怒道。思守一直怕著他,令他不悅。
「好……好疼……」思守深深擰起了雙眉,痛楚在柔美的臉上顯現。
白石磬不再多說,拉起思守,攬住纖腰,頭也不回離開織房,筆直往桃塢而去。
木製長廊上,他沉穩的步伐讓鋪於地上的沉木不停發出聲響。迎面而來的僕人連忙閃避左右,低頭說著:「莊主、夫人,萬福!」
思守受困於白石磬懷中無法動彈,直至他踢開自己房門,將她丟上他的床,她才驚恐地往後挪移,挪到床的最角落,瑟縮著絞緊自己的雙手。
她一雙眼,恐懼地盯住他;他一對眸,深沉地漾著晦暗。
「少爺……為什麼……」為什麼不放我自生自滅?為什麼帶我回來?為什麼要我住進你的房?為什麼要說我是你的妻?
白石磬無法回答,這情況對他而言也是破天荒。她搬離桃塢的那日,他由僕人口中得知她為了救他,在白石水泱面前磕了幾百個響頭,白石水泱一時心軟才告知魔陀葉毒如何解法。然而她對這件事卻隻字未提,單純的為救他而做出一切,不求任何回報,只為他能脫離險境。
她離開時他未曾阻攔,卻因她的舉止而心境紛亂。這世間誰都希望他早赴黃泉,唯有她,會癡迷地望著她,會朝著他笑,會捨去尊嚴跪地磕頭,只為換得他一條性命。
她避居別處的這些個月裡,他從未有過誰進駐的心中,浮現她的身影。織房上呈的繡花紅布,他瞥及懸崖邊她搖搖欲墜的身影,當二者交雜,他明瞭她有意了結己身性命時,那從未有過的慌亂與迫切,叫他再也無法忍受,親自至織房捉回了她。
他這生,從未受誰如此愛過,眾人皆視他為夜叉,躲避不及。即便隨他最久的小關,也只是為求得一個名分而留在他身邊。是以她對他的真,猶如滴水穿石的暖流,溫和而堅定,穿鑿過他的心。
「少爺……」思守不明所以,害怕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從今日起,只許叫我的名。」白石磐單膝上榻,握住思守脆弱下顎。
「說一遍。」
白石磬從不節制的力道,總讓她疼進骨裡,她忍著下顎都要碎了的疼痛,慢慢地開口:「磐……」
某種不知名的情感,由他空無的心中狂湧而上。她似乎能看見他深沉眸裡,多出了什麼,強烈地想掙脫牢籠來撕裂她的心。
是不足她救了這本該脫離塵世的魂魄,於是喚醒他早已死寂的心?他因她而再度甦醒,所以她該為此付出的代價,而這代價便是接受他隨之醒覺的情愛?
思守害怕地閉上了眼,一念之仁,竟就此注定,她此生永世永遠無法脫離他桎梏的悲哀。
他的唇,印上她的,冰冷得像要奪走所有溫度般,令她陷入顫慄當中。
她欲推開他,他卻不給她逃離的機會。衣裳撕裂的聲響傳來,他殘酷而冷漠地睨著她。「你是我的人。」
分開雙腿,他強硬進人了她。
「嗚——」她的眼眶熱著,但淚水無法落下,只能任悲哀凝聚,壓得她無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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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關係,變了。
白石磐一次又一次的強佔,令她飽受折磨。然而她每回夜裡睡醒,卻發現他強壯的雙臂,總會牢牢地捆住她,那是宣示與獨佔,她明白自己無意問成了他心頭一塊難以割捨的肉,只是這般情境,令她難以開懷。
窗口,銀月光輝灑入,她睜開眼,枕邊一張惑人的臉龐映入她眼簾,她怔忡。這麼張絕世容顏,向來令她癡迷,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猶如白玉細細雕琢,無瑕得令人歎息。
白石磬的雙臂,圈在她腰肢上,她無法動彈,只能僵著身子,央求自己習慣他的觸碰。腿間有著痛麻感,身上有他留下的細碎瘀痕,然而無論靠得多麼近、身子貼得多麼緊,她卻無法再回復當年初見時的傾心,全心全意地奉他為神祇,只為他存活。
許久許久,黑夜褪去,東方白光初露,她閉上了眼,頃刻,腰際的雙手鬆開,枕邊人動作輕盈地起了身,緩慢挪移著,下了床。
窗外天色漸漸明亮,門外,傳來聲響。「少爺,小關為您打水來了。」
穿著一身杏黃的小關自行啟門入內。
「少爺!」小關漾著柔媚笑靨,注視著白石磐。只是,當她瞥及白石磬床榻上散發睡著的思守時,神色陰寒了下來。
以清水梳洗過後,白石磬步離廂房,開始平時的日常事務。
思守聽著他離去的聲音,這才幽幽地歎了口氣,睜開雙眼。
她緩緩起身,忽爾,下腹一陣疼痛令她微擰起眉。這段時日腹中總會如此絞痛,好像有什麼急欲掙脫她的身體,想要剝離。
小關把水盆放著,一雙手握得死緊,狠狠盯著盆內漣漪水波。「你到底想獨佔少爺到什麼時候?你未來之前,少爺都是看著我的!」這些年來,她強烈積壓著的恨意已快隱藏不住,白石磐不再喊她的名、不再將視線停留於她身上,無論她花多少的工夫妝點容顏、費心打扮,就是比不上病中的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