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小屋全無奢華富麗之感,以水磨磚牆及木材砌成,廊下植滿各色奇花異卉。美麗的紫籐覆住屋宇,垂簡繞柱、榮砌盤階,迎風飄展一串串紫色般的絲帶。好個神仙住所。
至於這位神秘女客究竟是誰呢?各位不妨猜猜看!
心雁隨著丫鬟們踏入屋內,小屋佈置得古色古香、清雅怡人。四面的木窗在掛上湘妃竹簾外還覆上一層淡紫色的薄紗布幔,許多幹掉的香花倒掛在屋簷下,迎風送來沁人幽香。屋內擺著古琴、古箏及兩株白海棠,清雅潔淨中,別俱幽情。兩位婢女恭恭敬敬地對心雁道:
「小姐,我叫小芸。」
「我叫小潔,從今天起就在紫籐花榭裡伺候小姐,有什麼需要奴婢做的,請小姐儘管吩咐。」
心雁傻了眼……這是怎麼回事?兩天前,她還只是六家堡柏家內的一個小丫頭,每天不分晝夜地服侍怡君小姐。才兩天的工夫,她竟也搖身一變變成眾人簇擁的小姐,還住進富麗堂皇的鎮國公王府來。
還有三個婢女來服侍她?!
喔!不……心雁一陣頭痛,她不要這些亂七八糟的改變,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柏君小姐的安危……
「小姐,你是不是旅途勞累?」一路跟著她的蓉蓉看著心雁微發白的臉色,善解人意道:「奴婢先為你砌壺花茶來,再服侍你入浴,早早休息吧!」
※ ※ ※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府中大廳內,王爺一拳狠狠地敲向紫檀木茶几。仲翔剛剛才過來向兩位老人家請安,同時也丟下一顆大炸彈!
「這小子真是愈大愈目無王法!」王爺氣得吹鬍子瞪眼睛,「還兩個月就要成親的人,居然帶個姑娘家回來?還住在『紫籐花榭』,這事若傳出去,咱們怎麼向皇上,還有定倫公主交代?」
「老爺,別氣,您先別氣嘛!」溫婉善良的夫人連忙安撫丈夫,「來,先喝口參茶……」
「我怎能不生氣?」鎮國公氣呼呼地大手一揮,「死小子!氣死我了!你看看他剛才那個樣子,拚命護著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孩子,一副根本不想迎娶定倫公主的態度。」
「老爺,別激動。」夫人以香帕為鎮國公拭汗,「還有兩個月嘛!這兩個月的時間,咱們再慢慢向翔兒曉以大義,他也知道這樁婚事是皇上親自賜的婚,他一定會迎娶定倫公主的。」
「不行。」鎮國公劍眉一鎖,「公主畢竟是千金之軀,咱們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豈有她還沒進門,仲翔就有別的小妾的道理?我這就去『紫籐花榭』,把那女孩趕出去!」
「老爺,萬萬使不得!」夫人急急攔住他,正色道:
「你也知道翔兒向來心高氣傲,你手段愈是強硬,他的反抗力就愈大。剛才你也感受到翔兒在言談中對那位柏姑娘的珍視與呵護,他一定很重視她。如果咱們貿然將柏姑娘趕出去,以翔兒那麼倔傲的脾氣,當場拒娶公主不說,還不曉得會引起什麼後果?」
「那我該怎麼辦?」鎮國公苦惱地說:「再兩個月,公主就要過門了,到時如果她發現姓柏那丫頭的存在,一怒之下,哭哭啼啼回皇宮告御狀,咱們怎麼向皇上交代?」
省省吧!定倫公主不欺負別人就好了,誰敢把她欺負得哭哭啼啼的?夫人在心底偷偷地想。
坦白說,她並不是很贊成這一門婚事,對於能有一位皇族公主來當兒媳婦,她也沒有太大的喜悅與榮幸感。翔兒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她希望他的妻子是個溫婉明理,和他情投意合的好女孩,而不是個空有顯赫家世,卻驕縱成性,只會對別人頤指氣使的刁蠻千金。
對那位柏姑娘,夫人感到十分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孩,竟能拴住她那桀傲不馴,原本只想浪跡天涯的兒子?
「老爺,放心吧。這件事交由我來辦。」夫人神秘而胸有成竹地微笑道。
第四章
用過晚膳後,已是掌燈時分,仲翔悄悄穿過後花園,直奔「紫籐花榭」。
沐浴後的心雁在琉璃窗下,等候濕的長髮風乾,她命三位婢女退下,自己一個人望著牽連盤繞的紫籐發呆。
仲翔悄悄走近,低喚她,「心雁。」
兀自出神的她沒有回答,仲翔索性由背後抱住她,俯在她耳畔低聲道:
「在想什麼?」
「你!」心雁嚇一大跳,連忙推開他,「嚇死人了!你進來都不發半點聲音的嗎?」
「我有叫你呀,是你自己在發呆,沒聽到。」
心雁驚魂未定的白了他一眼,說:「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問你,什麼時候才送我回六家堡?」
「為什麼要急著回去?在這裡多住幾天不是很好嗎?」仲翔舒服地靠著楠木臥榻,鐵臂般的大手強把心雁按在他膝頭上,手指纏繞著她烏黑如緞的髮絲……
沐浴過後的她,更是美得驚人,冷艷絕倫的臉上多了股清靈水秀的靈秀氣息,她直達腰部的烏黑秀髮全放開,披洩而下,閃亮的黑髮襯得薄紗下的豐潤香肩更加雪白滑膩!縷縷暗香由繡蝶短衫下逸出……
星眸閃爍,剪水雙瞳半嗔半惱地斜睨他,眼波流動費人猜;唇紅如丹,正誘人地微啟著;沐浴後的芙蓉臉上有天然的潮紅,髮梢與粉額上尚留有晶瑩的水珠,瑩瑩水珠滾動在她香馥沁人的粉額上……
仲翔喉頭一陣灼熱,體內某種不知名的騷動竄起!他深遽的眼底波濤暗湧,突地,強悍地扣住她下巴,正要狂野地吻住她時……
「不!」心雁滿臉緋紅地推開他,匆匆走至另一邊,倒抽一口氣後,才背對他道:
「你不許再碰我!我……已經許了人了,有婚約在身,你別害我!」
婚約?!仲翔目光一凜,行至她面前沉聲道:「我不相信。」
「為什麼不相信?我已經十六,早是婚配之齡。」心雁平靜地望著他,考慮半晌後才由頸間掏出一小巧的玉環,遞給他看,「這就是信約,是我自小就由爹娘訂下的親,如果不是信物,以我這麼出身婢微的小婢女,怎麼可能會擁有這價值不菲的玉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