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這張芙蓉般的臉竟令李夫人有似曾相識之感,這姑娘好像一個人……像誰呢?她直盯著心雁、用力地苦思……
心雁扶起李夫人,擔憂地問:「老太太,您沒事吧?是不是撞痛哪裡了?」
兩眼看得發直的李夫人回過神來,「沒事、沒事小姑娘,你是府裡的丫頭嗎?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叫柏心雁,昨天……才進府的。」心雁老實說道。
柏姑娘?!李夫人心頭一喜!呵呵,這翔兒真是……不嗚則已,一鳴驚人呀!瞧他平時也沒對哪個姑娘另眼相待過,誰知帶回來的,果然艷驚四座、傾城傾國!
瞧這娉婷美人兒,肌膚賽雪,身段娥娜多姿,說話輕聲細語,態度溫柔謙沖,氣韻更典雅如幽蘭……李夫人愈瞧愈滿意,她一眼就喜歡上這姑娘了!
她決定了——造反有理!她要投兒子一票!
見她行色匆匆,李夫人問道:「小姑娘,你要上哪去?」
「我……」心雁猶豫一下,「敢問您是……」
「喔!我是……這府裡當差的老嬤嬤!老嬤嬤!」李夫人編了個善意的謊言,她不敢貿然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免得嚇到心雁。
心雁眼睛一亮,「老嬤嬤!那您一定對這裡的地形很熟悉,您知道牆在哪裡嗎?」
「牆?」李夫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是……圍牆嘛!」心雁尷尬地解釋。
她好不容易才把那三個婢女支開,匆匆溜出紫籐花榭,要逃當然得爬牆,她才不會笨得跑去大門口自投羅網!
但這鎮國公府,大的真是不可思議!幾乎像六家堡那麼大!心雁發現她轉了半天還是在後花園裡!
李夫人這才反應過來,「牆?!我當然知道……來,你跟我來!」
夫人熟門熟路地領著心雁。可別誤會夫人時常「爬牆」喔!自個兒家嘛,當然熟!
但李夫人畢竟不算太笨!走了兩步後,她猛然回頭,「姑娘,你沒事找牆做什麼?」
「我……」心雁支支吾吾道:「我有難言之隱。」
「什麼難言之隱?我這人最常幫助別人了!來,你有什麼困難講給我聽,我一定幫你!」
李夫人熱心地拉著心雁在木僅花旁的「挹翠亭」坐了下來。
「我……」心雁遲疑地看著李夫人,這種事本來是絕不能說出來的,但很奇怪,對這才剛見面的老嬤嬤,心雁竟存一股很信賴、很溫暖的感覺。
她開口道:「老嬤嬤,實不相瞞……心雁是被府裡的二少爺強擄進來的;我本是六家堡柏家的一個小丫鬟,不應留在這麼富麗堂皇的王府……但又怕二少爺不肯放我走,所以才會想到翻牆而逃的下策。」
「這樣子啊!」翔兒擄得好哇!李夫人在心底偷偷地想。一雙眼突然賊賊地直盯心雁,「心雁,說實話,你喜歡二少爺吧?」
心雁完全沒料到老嬤嬤會問這個問題,慌亂之中,俏臉紅得如西紅柿一般,囁嚅道:「怎麼可能?!老嬤嬤,您……別亂說……」
「那……二少爺喜歡你嗎?」李夫人又笑咪咪地追問。
心雁窘得巴不得鑽到地洞裡去。「更……不可能!少爺貴為鎮國府的王爺,我只是一個小婢女……他怎麼可能會看上我?老嬤嬤……您別再開玩笑了……」
可能!可能!我那寶貝兒子就是看上你囉!李夫人笑得更加開心!突然由手腕上拔下一隻「白玉灑金鐲」,硬套入心雁腕內說道:
「姑娘,你這『逃走』的路上可能會遇到壞人,這鐲子叫白玉灑金鐲,可避邪保身。你戴著它,難得我一見你就分外投緣,這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不不!我不能收!」心雁慌得連忙褪下那鐲子,「老嬤嬤,這太貴重了,我收不得……」
李夫人按住心雁的手,堅決道:「柏姑娘,你可千萬別拒絕我,教我失望呀!坦白說……我一見到你就想起我那自小夭折的女兒……」她以衣袖掩住臉,煞有其事地「哽咽」道:
「我那苦命的女兒,才一歲多就夭折了……柏姑娘,你眉清目秀,多像我那女兒呀!我一見到你就有一股親切感,直想把這原本要傳給女兒的鐲子送給你,算是稍解對女兒的思念……」
「不,可是我……」
「柏姑娘,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這老太婆。」李夫人繼續「哽咽」道:
「心雁,你就算成全我這老太婆的心願吧!這輩子,我從沒聽過我的女兒喊我一聲娘,我已是風燭殘年了,還能再撐多久呢?你就算了我一樁心願,收下這鐲子,代我女兒喊我一聲『娘』吧!」
可憐的老嬤嬤眼看就要聲淚俱下了,心雁側隱之心油然而生,「娘……」
「好孩子!好孩子!乖!」李夫人霎時眉開眼笑,這一聲「娘」喊得她多爽呀!嘿!再過不久你就得天天喊我「娘」了!「快把鐲子戴上吧。」
「嬤嬤,這真的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別說傻話了,喊了『娘』,這鐲子就是你的。」李夫人眼尖,瞧見丫鬟蓉蓉匆匆由另一頭走來。一定是來找心雁的!她可得快溜,不然蓉蓉一過來,她的身份就曝光了!
「心雁,我還有活兒要幹,先走一步了,再見!」說完後,李夫人提起腳,匆匆忙忙地走了。
「嬤嬤!嬤嬤!別走啊!您的鐲子……」而且弄了半天,您還沒告訴我牆到底在哪裡?心雁欲追上去時,蓉蓉和小芸已發現她了。
「小姐!小姐!太好了,原來你在這裡。」蓉蓉踏入「挹翠亭」內,鬆了一大口氣道:
「小姐,你把奴婢嚇壞了!才一眨眼工夫你就不見了,請小姐快回『紫籐花榭』吧﹗早膳已準備好了。」
「我……」心雁心底直懊惱,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才有逃走的機會,卻偏偏遇上那奇怪的老嬤嬤,莫名其妙地硬塞給她一隻玉鐲,也沒告訴她「逃走」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