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平躺,放聲大笑。黎璃趁他在笑、來不及報復,滑下床溜進浴室。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停下腳步,驚訝地看著柔和的臉。一晚的性愛就讓她容光煥發?
不是性愛,她知道,但極度放鬆的身體卻是很棒的附加利益。是洛克本身,他對待她的溫柔體貼,以及有人在意她的感覺。那是親近感、聯繫感及歸屬感。幾個月來,她一直覺得孤單、遺世獨立,看著四周卻覺得沒有任何東西或人能觸動她,被痛苦悲傷的護城河所環繞。是洛克的熱心及個性將她拉出了孤獨,再次和生命接上了線。
噢,該死,她一定是愛上他了。在現在的情況下,這實在太愚蠢,但她又怎能克制?她需要他的幫助,不能走開;何況她根本不想走開。她想要他能給予的一切及時間。她甚至分不出那個心去想,他會不會永遠留下來。因為,永遠是什麼?對她而言,也許只有今天,或明天。她只能活在當下,那就夠了。
因為只有一間浴室,她動作迅速,以便讓他進來。浴室裡沒有她的衣服,浴袍則在床邊的地板上,所以她只好光溜溜地進來又出去,無所謂,反正洛克也沒穿衣服。她走出浴室,他便起身下床,睡眼迷濛地看著她迷人的身體,又拉住她,抱著她好一會兒。他早晨的勃起頂著她的小腹,她真希望自己沒有全身酸痛。
「要一起淋浴嗎?」他抵著她的頭頂說。
「我想我最好徹底地泡個澡。」她歎口氣說。
他按摩她的臀部,讓她踮起腳。「酸痛嗎?」
「噢,當然。」
「對不起,我太不體貼了。兩次就夠了,最後那次我應該讓雙手安分些。」
「就是因為第三次,你才能免開菲亞特。」她撫過他的肋骨,雙手滑到他的背後,指尖戳入他深陷的脊椎。
她感覺到他的唇貼著她的頭髮移動。「這樣的話,你的犧牲算是值得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但她也在笑,邊用鼻子摩著他的肩膀。「很高興知道我在你心裡的排名這麼高。」
他停了一會兒,小心地問:「我現在是不是該說一些甜言蜜語?」
「沒錯,所以你在浪漫這部分不及格。」
又停了一下,他用勃起頂頂她。「這樣算不算?」
「你自己一個人也會這樣,不算。」
「一個人它早就消了,是你讓它維持上揚。看,我還是很浪漫的。」
他在報復她那個錄音的玩笑,但輕顫的肩膀露了餡。她抬頭看著忍不住笑意而閃爍的藍眸,但她禁不住想格格輕笑,便放了他一馬。她打了他屁股一下,轉身撿起浴袍。「快點,大男孩。你餓了嗎?要我叫客房服務嗎?」
「我絕對需要咖啡,你也可以叫些食物。」他看了時鐘一眼。「反正快十點了。」
這麼晚!她很訝異自己睡得那麼熟,同時又想起那位電話神秘客。趁洛克在浴室,她查看了昨晚放進充電器的手機。電話有開機,訊號顯示收訊很好,所以她不會不小心漏接了電話。她拿起充電器上的手機,放進浴袍口袋。
她聯絡客房服務,要了牛角麵包和果醬,外加咖啡和鮮柳橙汁。洛克沒有表示過不喜歡傳統法式早餐,所以她就隨便點。他對食物的表現也非常世故又有包容性。他還有很多過去的事沒告訴她,但她也沒對他完全坦白,可能永遠也不會。他很健康、很誠實,而且目前是她的,這就夠了。
他從浴室探出頭來。「你要現在泡澡,讓我等食物送來,還是要之後再泡?」
「之後,我不想泡到一半被食物打斷。」
「那我先淋浴。」他又消失在浴室裡,不久她就聽到淋浴的水聲。
他才剛出來,食物就到了。他穿著時髦的黑色長褲和簡單的白色無領襯衫,袖子捲到肌肉糾結的手臂上。他簽了帳單,黎璃則背對著房間,看著窗外,然後他送服務生出去。他一關上門轉過身,黎璃的手機就響了。
她深吸口氣,從口袋拿出手機。瞄了眼窗口,看到來電號碼並未顯示。「我想是他。」她說著掀開電話。「哈囉。」她改用法文回答。
「你做好決定了嗎?」
聽到機器變音的怪聲,她對洛克很快地點點頭,他則把頭貼在她的頭旁邊。她把電話稍微移離耳朵,讓他也聽得到。
「我決定了,我接,但有個條件。我們必須先見面。」
對方停了一會兒。「不可能。」
「一定要變成可能。你要求我去冒生命危險,你卻什麼風險都沒有。」
「你不認識我,我不認為見面會對任務產生多大的保證。」
他說的沒錯,但她已經安心了。如果電話是羅德打來的,他會馬上同意見面。派別人來見她、用她不認識的人來引她入陷阱是很簡單的事。這個人不是羅德,也不是羅德的手下。
她才想要同意他,說不需要見面了,但洛克急忙做手勢,用口形說:「見面。」再點點頭。他要她堅持會面。
她不知道原因為何,但還是聳聳肩,順從他。「我要看到你的臉,你認得我,不是嗎?」
對方遲疑了,她知道自己猜對了。「你知道了我的臉又有什麼差別?我可以編造名字,你還是不會知道真相。」
那也沒錯,她想不出任何合邏輯的理由繼續堅持,乾脆不照邏輯走。「那是我的事,」她突然說。「答不答應隨你。」
她聽到他沮喪地深吸口氣。「我答應。明天兩點皇家皇宮公園前面。戴一條紅色圍巾,我會去找你。一個人來。」
洛克搖搖頭,臉上堅定的表情讓黎璃明白這點他絕不讓步。
「不行,」她說。「有個朋友會陪我去,他很堅持。我不會傷害你,先生,他只是要確定你不會傷害我。」
那人笑了,電子變聲器只傳來尖銳粗嘎的聲音。「你很難纏。很好,小姐。還有什麼條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