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潮!」手抓著鑽飾的詠良見曉潮的身子突然搖搖欲墜地晃了晃,連忙扶住她。「你沒事吧?」
「沒事!」她回過神來,微笑地緊抓著他的臂膀。
「沒事就好,啊?!」詠良鬆了口氣,不意抬頭,吃驚地看到站在兩步外的天子昊。「天……天先生,你大概不記得我們了,上回遊艇的……」
「我記得。」天子昊的眼光漫不經心地掃過曉潮,停留在詠良身上。「買東西啊?」
「只……只是看看!」天子昊的氣勢總壓得旁人氣都不敢喘,詠良更不例外。
曉潮帶著報復的意氣,突然摟住詠良的臂膀,嬌媚地靠在詠良的肩頭,笑得極甜蜜。「我們要結婚了。」
「曉……?!」這種親密的動作令詠良措手不及地臉紅了。
「哦?」天子昊卻淡淡地揚起眉,眼光仍在詠良身上。「恭喜了,婚禮是什麼時候?到時我可要送上最大最美的花束!」
「下個月七日。」詠良靦腆地說,神色洋溢著歡欣。
見天子昊冷淡嘲弄的神情,一陣受挫的惱怒攫住了曉潮。
「還給人家,詠良,這東西我們吃不著用不上,更買不起。」她躁鬱地說完後,轉身便快步走出這家珠寶店。
「曉潮!」詠良見曉潮頭也不回地走出去,趕緊將鑽飾交還給店員,對天子昊歉意地頷首後,跟著走了出去。
「曉潮,等一下。」詠良急急追上,見曉潮目光凝重,臉色蒼白,不禁擔心地問:「你又不舒服了嗎?要不要到化妝間……」
「我很好!」她轉頭對他勉力笑笑,不讓天子昊冷淡的反應在心頭聚成陰霾。「只是那店裡的空氣悶了點。」
詠良吁了口氣,眼神滿是關懷。「我帶你去給醫生檢查一下,好嗎?自從那次從那家婦產科診所出來後,你就沒去給醫生看過。」
曉潮猶豫地低下頭,沒說話。她要肚裡的孩子,卻害怕到醫院檢查。
只聽詠良繼續。「這陣子為了結婚的事忙得差點忘記,我們這就去看醫生,替寶寶找一家比較好的婦產科醫院,怎樣?」
「詠良……」曉潮抬眼看他,眸底滿是感激。「我要怎樣才能報答你?」
「給我一張開心的臉,」詠良憨厚地笑握她的手道。「走吧!」
***
匡啷!一幅價值十來萬的油畫自書房破窗飛出,無力地掉在草坪上,原本華麗的畫框破裂得不成形。
幾個傭人無意間經過書房的門口,聽到裡面乒乓作響,知道少爺在裡面大發雷霆,連忙加快腳步離書房愈遠愈好。
書房裡有如颱風過境,書架上價值不菲的精裝燙金原版的大英百科全書及其他昂貴藏書如戰火殘骸般散落一地,書桌上的純金鎮尺大理石白金筆架,連同百年古董檯鐘都被掃落在地,甚至立在書桌旁氣派的地球儀都不能倖免。
天子昊仍餘怒未熄,一腳踢翻書桌前的十六世紀巴洛克式長椅和茶几,一把扯下掛在牆上前不久才自香港蘇富比拍賣會買來的字畫。
可惡!他怒氣沖沖地舉起瑟縮在牆角笨重的水晶原礦石奮力擲向書房的另一端,牆邊高大典雅的紅檜書架立時被砸個稀爛。
可惡的曉潮兒!她竟敢在他面前招搖地宣佈「她要結婚!」還貼在那個瘦削大男孩的身旁,笑得那樣甜美嬌媚,誰准許她結婚?誰准許她在他面前跟那個弱不禁風的詠良親熱成那副德性?誰又准許她笑得那麼嬌甜動人?
她應該躲在家裡為他憔悴消瘦,他征服了她,不是嗎?她怎能在他面前為另一個男子展顏歡笑?那醉人的笑靨應該只屬於他才對!
曉潮兒,為什麼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乖順?為什麼他總揮不去那種遭到背叛的感覺?真恨這種挫敗的無力感!
像是譏笑他前所未有的致命挫敗似的,曉潮嬌媚欲滴的笑靨竟在他眼前徘徊不去,恍惚中,他似乎看到身穿白紗的曉潮挽著詠良的手,對他甜蜜幸福地淺笑著,霎時充滿心頭的嫉妒令他憤怒地嘶吼了一聲。
結婚?她竟敢在他面前大搖大擺地跟另一個男子舉行婚禮?天子昊重重喘息著,濃眉肅殺地糾結,好!既然她要結婚,他就成全她,等她成為詠良的妻子後,他會讓她成為背叛丈夫的女人,正如她背叛他一樣。
***
在曉潮和詠良的堅持下,他們的婚禮很簡單,參加的人除了雙方的重要親戚與新人的幾位好友,林林總總只坐滿了三桌筵席。
「他們總算給面子,沒有鬧得太厲害。」回到租賃的小樓閣,曉潮幾乎累垮地倒在床上。
「你還好吧?」詠良脫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將「新郎」的胸花擺在桌上,仍不忘關懷地問道。
「還好……有種解脫的感覺。」由於懷孕的緣故,她其實累得只想睡。
「曉潮,記不記得那天我們從購物中心出來後,去產科醫院做的檢查?」詠良的聲音興奮驟起。「檢查報告在前兩天出來,因為下課順路,我又急著想知道,所以來不及找你一起去。」
曉潮忍不住笑出聲來,做檢查的是她,結果他居然比她還心急。「不要緊,你看我還不都一樣,結果呢?醫生怎麼說?」
「一切正常,」他坐在可鋪成床的沙發上,雙眼發亮地說。「還記得你做的腦部斷層掃瞄嗎?」
「嗯!」聽一他興奮的語氣,她弄不懂他在熱絡個什麼勁兒,但卻為他的興奮而忍不住微笑。「在你的堅持之下。」
他重吁了口氣。「你的腦部十分正常,沒有問題!」
「啊?!」曉潮驚訝地坐了起來。「你是說我健康得很?沒騙我嗎?」
「不信的話,我們明天再一起去找那位醫生。」詠良露齒笑得很開心。
「可是紀醫生為什麼……」曉潮不解地皺起眉。「還是他騙我?但這沒道理呀?」
「不管怎樣,你不用再去做那種奇怪的療程我就……」